竇惠然心頭一沉,不敢置信地轉(zhuǎn)頭看他:“你——”
“皇上。”竇尚書跪下,“安郡王既然有心悔過,求皇上饒他一命,臣......臣著實沒有要逼死安郡王的意思,皇上!”
穆帝面沉如水:“他自稱罪孽深重,死了也是他自找的?!?/p>
竇尚書哪敢讓安郡王真死?
“皇上,安郡王只是被罪臣之女蒙蔽了心智,眼下既然已真心悔過,求皇上再給他一次贖罪的機(jī)會。”
竇惠然回神,不安地看向穆帝:“父皇,兒媳沒想過讓他死......”
“容離既然一心以死謝罪,你們不必再勸了?!蹦碌蹞]了揮手,“他一死,你也不用皈依佛門,只住在王府也可得一世清靜。”
“求父明鑒?!备]惠然連忙搖頭,“兒媳并不想讓他死......”
穆帝皺眉:“那你愿意原諒他?”
竇惠然一怔,垂眸沉默下來。
她沒辦法原諒容離。
一個女子一生只有一次婚姻,可她自始至終未曾體會到婚姻的美好,她所有的期待和希望都?xì)г诹巳蓦x的手里,這輩子都無法釋然。
可竇惠然心里同樣清楚,她是官家女兒,她的父親是皇帝的臣子。
君臣尊卑,不可逾越。
今日容離愿意以死謝罪或許是真的,皇上對容離的憤怒也是真的。
可倘若容離真的死了,皇上以后每每在朝堂上看見父親,他都會記得是他們父女逼死了他的兒子,時日一長,那根刺扎根在心里,對父親,對竇家,都將是個隱患。
竇惠然沉默片刻,言不由衷地開口:“兒媳愿意原諒他,求父皇饒他一命?!?/p>
罷了,和離到底只是個愿望。
楚國建國以來,有哪個女子嫁進(jìn)皇族之后還能全身而退的?民間尚且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皇族威嚴(yán)又怎么可能任人挑釁?
竇惠然聽到外面廷杖一下又一下砸落的聲音,再次開口:“兒媳愿意原諒?fù)鯛敚蠡噬橡埶幻?。?/p>
穆帝深深看了她一眼,抬手示意。
楊德喜匆匆走了出去,示意禁衛(wèi)停手。
竇惠然叩首謝恩:“謝父皇。”
穆帝命令:“原本以容離的所作所為,就算不處死,也該跟其他兩位皇子一樣,剝奪王爵和俸祿,終身幽禁,但念在王妃無辜,容離若沒了爵位,王妃也就成了庶民,所以暫時保留他的郡王封號。以后王府里由王妃當(dāng)家做主,讓容離余生好好贖罪,爭取早日誕下子嗣,化解你們之間的隔閡?!?/p>
竇惠然垂眸,早日誕下子嗣?
她現(xiàn)在被容離碰一下都會覺得惡心,哪里還會有子嗣?
罷了,大不了做一對怨偶,也比背上逼死皇子的罪名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