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母輕輕幫莊清湄換上裙子，一舉一動，溫柔的像對待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說穿好新衣裳走，下輩子要投生一個好人家，無病無災，吃飽穿暖，好好上學，有疼愛你的爹媽，再找個一心一意對你的男人，生個跟你一樣乖巧的孩子，平平安安過日子……”
說到這兒，她眼淚大顆大顆低落在裙子的領(lǐng)口上。
“媽對不起你，生了個讓你受委屈的兒子，你好好去，把咱們都忘了，媽一定會替你教訓他，你好好去，啊……”
顧母把莊清湄摟進懷里，低聲啜泣。
外頭，工作人員看了眼自始至終都一聲不吭的周淮硯，又看了眼懷表，只能進去提醒顧母時間到了。
兩個小時后。
工作人員把裝著莊清湄骨灰的盒子拿出來，正要交到周淮硯手里，顧母卻先一步接過了盒子。
她看都沒看周淮硯，自顧抱著往外頭走：“雅萱啊，咱們回家了……”
周淮硯站在原地，僵硬收回伸出去的手，朝一臉尷尬的工作人員點點頭：“謝謝。”
說完，轉(zhuǎn)身跟上已經(jīng)出去的顧母。
回去的路上，顧母耷拉著眼皮，抱著骨灰盒，整個人靠在車門。1
周淮硯坐在一邊，唇線繃直，好像已經(jīng)完全從莊清湄去世這件事剝離出來了。
等車駛到一個路口，顧母突然出聲：“停車。”
通訊員愣了一下，還是把車停下。
剛停穩(wěn)，顧母就下了車。
周淮硯回過神：“媽，你……”
顧母絲毫不在意還有其他人，劈頭蓋臉就說：“雅萱的后事我會辦，至于你，再沒把唐雪芬的事處理好之前，別回來，也別叫我媽！”
說完，‘砰’的一聲關(guān)上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通訊員大氣不敢出，余光卻還是忍不住瞥向周淮硯，腹誹大概除了司令，也就他爹媽敢對政委這么說話了……
看著顧母遠去的身影，周淮硯慢慢握緊了拳，半晌后才開口：“走吧。”
通訊員怔了怔，反應(yīng)過來，立刻掉頭往電視臺駛?cè)ァ?/p>
半小時后。
周淮硯腳步匆匆，直奔演播廳的辦公室。
沒想到一進去，就看見臺長、主任以及播音室其他工作人員都一臉嚴肅地站在里頭，而唐雪芬站在一邊，蒼白的臉上滿是淚。
見他來了，像是看見救星似的靠過去，抓住他的手臂：“塵煜，你快幫幫我……”
面對唐雪芬的靠近，周淮硯眼底浮起抹抗拒，看向臺長，順便抽出手：“怎么了？”
臺長沒有說話，壓抑怒火的眼神瞄向了唐雪芬。
主任也剜向她：“上午小唐做直播節(jié)目，提到昨天莊清湄見義勇為的新聞，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笑了。”
“整個中午，電視臺投訴部的電話一個接一個。”說著，又拿起桌上厚厚一摞信，“還有這些，都是群眾指責小唐不尊重英雄的批評信。”
周淮硯登時黑了臉。
唐雪芬一慌，連忙解釋：“我沒有！塵煜，那只是角度問題，我根本沒笑！”
聽到這話，助理也看不下去了，直接站了出來。
“你直播時笑沒笑我沒看清，但我見你拿到新聞稿，看見莊清湄犧牲那頁時就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