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遠第二天來到這間別墅的時候,沈輕程正忙得雞飛狗跳。
她甚至都沒有看到陸知遠來了。
他也不叫她,只是靠在桌子上靜靜地看。
沈輕程同時在和很多人說話。
——化妝老師,麻煩您把這個眼線再給我改一下。我是想要凌厲一些的,但是這個太夸張了。
——麻煩您幫我把眼型調整成菱形,對,就是圓潤中又帶些棱角。然后眼尾拉一條眼線出來,細,但是增加凌厲感的那種。
于是她坐在鏡子前讓化妝師調著眼型,嘴里卻又忍不住叮囑她雇的那個小律師。
——你記得一定要穩住。你要有一種大權在握的感覺。無論她說什么,你都一副穩操勝券讓她再想想的樣子。
——你不要多動。多動多說就是多錯。如果你不知道說什么,那你就不說話。表情穩住,不要有表情。
——你這次見她不重要,只是為了知會她一下而已。重要的是她出門看到我之后,你再和她聯系,那時候才見真章。
小律師答應著去了。她轉頭又找表演老師。
——老師,等下還要麻煩您再陪我練一遍那個眼神。那個很重要。
說完了又突然想起來衣服的事情?;仡^讓化妝師拿全黑的裙子和大衣。滿鉆的項鏈和耳環。其他的都不用。
等她一切穿戴好出來,終于看到靠在桌子上的陸知遠。
——陸總對不起對不起,剛太忙了。您什么時候來的?
陸知遠不說話,上下打量著她。
她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了。
她全身用黑色。黑色緞面裙子,黑色高領大衣,只露出來兩道光潔的小腿,踩在一雙黑色鑲鉆的細高跟鞋上。
首飾也只用滿鉆。滿鉆的繁復項鏈和耳環,在一片黑色中閃著耀眼卻又寒冷的光。頭發光潔地挽在腦后。
整個人是矜貴的,內斂的,卻又鋒利的。
這些首飾衣衫他當時單獨給了一筆預算讓她置辦。
沈輕程公事公辦,買的毫不留情,回來卻把所有物品的價格和數量制了一個清單,登記成固定資產。
她只在工作需要的時候用,回來就原樣返回保存。所有物品所有權當然屬于老板。她如是說。
陸知遠不由得笑。
她就是用這些固定資產,把自己塑造成了千人千面的二太太。
沈輕程見他笑趕緊解釋。
我之前和您說的,蘇櫻的上一個情敵就是這種風格,您可以簡單理解成御姐型。
所以我們這是,要制造一些壓迫感出來。
陸知遠說很好,沒問題。
沈輕程見狀連忙又補了一句。陸總,還要向您借輛車。也要黑色的,但要一看就特別貴的。
陸知遠回頭對司機擺擺手,把最貴的那輛開出來。
*
于是當天傍晚,陸知遠在隔壁的餐廳露臺訂了個座,觀賞沈輕程導演的這出戲。
他以為沈輕程會進去和蘇櫻直面相對。
但是她沒有。
她并沒有進咖啡廳。她甚至從始至終都沒下車。
她只是坐在車里,讓律師下去和蘇櫻談了談。
這場交談也并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兩個人從咖啡廳里走出來。
正是乍暖還寒的時候,此時暮色四起,又下起了雨。
律師在門口對蘇櫻說了最后一句話。
——蘇小姐。二太太的意思我已經帶到了。站在我個人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