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尋這次回想了一下:“大概在兩三個月之前,唐小姐來找我,說她經常會做一些很奇怪的夢。我見她狀態不對,所以給她做了測試和檢查。”
“診斷結果如我所料是抑郁癥,但是比我想象的更嚴重,已經是中度抑郁癥。”
蕭允洺放在桌下的手驟然收緊:“那為什么醫院不通知家屬?”
沈尋對上他的雙眼:“我在告知唐小姐病情時,就囑咐她要通知家屬,最好讓家屬陪同她一起來醫院,但是她當時給我的回答是……”
“她沒有家人。”
像是晴天霹靂砸在腦袋上,蕭允洺呼吸滯住,眼前黑了一瞬。
沒有家人。
兩三個月前,正好是沈恩慈父母離婚,而他也和她提出要分開的時候。
那時的她,的確是沒有人可以依靠。
心里被愧疚淹沒,蕭允洺垂下眼眸,唇緊緊抿成條線。
沈尋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卻并不覺得他可憐。
“顧先生,我很想知道,為什么你身為患者的丈夫,卻始終沒有發現她的狀態差勁到需要看醫生的地步?”
蕭允洺一怔,下意識想回答是因為自己太忙。
可話到了嘴邊,又被咽下去。
因為他知道,那根本就是他給自己找的借口,而不是他忽視沈恩慈的理由!
診療室中長久的沉默。
半晌,沈尋淡聲開口:“顧先生,唐小姐是個很善良的人,她的離去我很惋惜。”
“但作為忽視她,從而導致這個噩耗的你,不配愧疚。”
原來自己,連愧疚都不配!
從失去沈恩慈開始,無數個人對蕭允洺說過請節哀。
但如此直白指出他罪孽的人,沈尋是第一個。
蕭允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醫院的。
他回到家,頹然地坐在沙發上,內心一片悲涼。
為什么疼了這么多次,疼了這么久,心臟還是沒有麻木?
或許這是老天給他的懲罰,讓他在余下的日子里只剩痛苦。
寂靜中,手機突然一震。
是顧母:“阿衍,你這兩天感覺還好嗎?”
“挺好的。”這是謊話。
蕭允洺倒在沙發上,眼睛盯著天花板失神,語氣平淡:“媽,我真的沒事,明天就回學校了,別擔心我。”
顧母聽他的聲音正常,松了口氣:“你回到生活正軌,媽就放心了。阿衍,檸檸要是看到你這樣,也會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