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庚抱著我,泣不成聲。
他字字懇切:笙兒,都怪朕!怪朕沒有早點察覺到這宮中的流言蜚語!怪朕沒有察覺到母后對你的苛待!如若朕早點發覺,你也不會患上那該死的癔?。?/p>
在溫庚口中,我聽到了一個狀如瘋子的自己。
他說,根本就沒有寶錦,從來都只是我的幻覺。
他說,這五年,我一直在嬌寵一個不存在的人。
我嘶吼:不可能!
這叫我怎么相信!
那可是我的孩子!
那可是我走了一遭鬼門關,才生出來的孩子??!
我奮力掙開溫庚的桎梏,全然顧不上身為皇后應有的儀態,跌跌撞撞就往長樂宮跑去。
長樂宮,是我親自取的名,意在希望寶錦一生喜樂。
此時已近寒冬,冷風鼓吹在我單薄的衣物里,將羸弱的我撐得步履維艱。
我仍在向前。
這段路我走了無數次,熟悉到連走幾步都了如指掌。
最后一步,拐彎——
寒意在一瞬升起,細密疙瘩爬滿兩只手臂。
我的瞳孔縮得如針一般細。
我幾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我的眼前,只有一大片脫了葉的禿枝。
那座我看著一點點建起來的宮殿,蕩然無存!
時間似乎在回溯。
這塊地在建長樂宮前,原本就是后花園。
風一吹,那些光禿的枝丫,扭曲地搖曳著。
可我當初,明明親眼看著那些宮人一棵棵將它們連根拔起的。
而它們此刻,如同陰魂不散的怨鬼,凄厲地劃破風聲咆哮。
一串急促的腳步聲自我身后疾步靠近。
我僵硬地一節節扭過頭,對上溫庚擔憂的一雙眼。
我的聲音在顫抖:長樂宮呢?
我在戰栗中聽到了溫庚的回答:沒有長樂宮。
跟著這個聲音一齊涌入我腦子里的,是開始纏繞著不斷盤旋的枝丫。
我的眼前一片眩暈,踉蹌地退了幾步。
溫庚伸手擁住我,他似乎哭了,眼尾有些泛紅:笙兒,朕會請遍天下名醫,我們以后定會有孩子的......
我無暇顧及他。
我的腦海中不斷閃現哭著笑著、各種模樣的寶錦,紊亂紛飛著的思緒幾乎要把我逼瘋。
突然,一個聲音自遠處傳來:母后......
我身子陡然一僵,不自覺地屏息。
是我的錯覺嗎?
母后......又是一聲。
是我的寶錦!就是我的寶錦!
我死死地抓住溫庚的衣袖,激動道:你聽到了嗎?是寶錦!寶錦在叫我!
溫庚沒有回答,只一雙眼盛滿心疼。
我只覺他荒唐至極,直接拽著他,循著那聲音跑去。
很快,我們就在一間小屋前停下。
那聲音輕輕地喚著,似乎是鎖在屋中,細細一聽,如泣如訴。
我的心霎時一頓絞痛。
屋門并未上鎖,我一推便敞開。
屋內小得可憐,一眼就看到底。
只見一女子身姿優柔地坐著垂釣,身旁跟著一老嫗。
主仆二人聞聲回頭。
那女子開口,聲音有掩不住的驚訝:皇上?皇后娘娘?
此人是當朝長公主,溫箏。
我強力笑笑當作回應,雙眼環顧著四周,未見寶錦。
可明明,那聲音就在這兒?。?/p>
小屋內三面茅草,只余一面敞開著面向湖水。
我看著湖面泛起的微微漣漪,這平日里稀疏平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