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衛有條不紊地換班,宮女內侍們開始開始一日的勞作。
所有人都低著頭無聲地行過,像是誰也沒有瞧見帝國這位最尊貴的嫡公主。
不知過了多久,日頭終于撥開太極殿上方的厚厚云層,稀薄的曦光灑在謝柔嘉身上,在她蒼白的面頰上留下一團流金溢彩的光影。
突然,一對精致華麗的方頭履出現在她面前一射之地,擋住那抹微弱的暖光。
謝柔嘉吃力地抬起被霧水打濕的長睫,只見映入眼簾的是一襲白狐大氅,看上約三十許年紀,生得杏眼桃腮,嫵媚天成的女子。
一旁的黛黛忙行禮,“奴婢見過貴妃。”
江貴妃由侍女攙扶著,裊裊行到謝柔嘉跟前,幽幽嘆了一口氣,“公主又何苦為一負心男子求情。”
謝柔嘉操著沙啞的嗓音緩緩道:“說起此事,本宮每每想起貴妃,心中便佩服至極。
“江貴妃柳眉微蹙,“公主這話何意?”謝柔嘉嘴角泛起一抹諷刺的笑意,“這世間多是男兒薄幸,可如貴妃這般,為了一個薄幸的男子拋夫棄子的女子卻不多見。”
全天下的人皆知寵冠后宮的江貴妃是寡婦再醮。
卻鮮有人知曉,江貴妃還是侯府夫人時就已經與天子有了首尾,被戴了綠帽子的衛侯爺因此積郁成疾,郁郁而終。
衛侯爺死后,江貴妃被天子送到道觀中,名義上為當時的皇太后祈福,實則與天子暗渡陳倉。
江貴妃被迎入宮里時,肚子都快遮不住,不出八個月的功夫,就誕下七皇子。
她一向最忌諱旁人提起此事,如今卻被謝柔嘉這樣當面譏諷,氣得渾身顫抖,紅著眼睛回了宮殿。
黛黛擔憂,“公主,您何必在這個時候得罪她?”謝柔嘉闔眼不答。
得罪他最心愛的女人,他又怎會輕易饒過她。
見面,才有機會說話。
果然,不出兩刻鐘的功夫,一面白無須的小黃門自太極殿出來,躬身走到謝柔嘉跟前,“圣人請公主進去說話。”
謝柔嘉跪在那兒沒動。
黛黛知曉自家主子這是跪了一夜身子僵住,不停地替她揉搓著手腳。
足有一刻鐘的功夫,身子活泛些的謝柔嘉強咬牙關,拖著兩條又麻又疼的腿,挺直脊背,以一國長公主的儀態緩步入太極殿內。
才入內,就聽見大胤帝國的天子沉聲呵斥,“大逆不道的東西,方才在殿外胡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