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她是嘴饞，罵她是小偷，懷疑她不是第一次偷吃魚丸了，要不然家里的魚丸怎么能下去得那么快。她當時只記得殷紅的血從眉心間蜿蜒而下。再次醒來的時候，額頭上被王秀芝隨意撒了把稻草灰止血。“娘......”她有氣無力地喊了一句。王秀芝看她的眼神帶著鄙夷:“又懶又饞，手腳還不干凈，我可沒有你這么不要臉的女兒，小小年紀就知道偷吃，長大后也是勞改犯的苗子。”當時王秀芝的態度讓她難過了好久，原來在她昏迷的時候，大哥還想過把她拖出去埋了。還真是他的好哥哥。張運勇不服氣自己的老底就這么被人揭開，尤其是蔣昭看他的眼神，簡直讓人如坐針氈，他用筷子指著張運達的鼻子，打算把張運達差點淹死張秋陽的事情說出來，就被張運華打斷。“都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了，老四，你肯定是記錯了，跟大哥道歉。”“就是，打打鬧鬧才是一家人，你小時候可喜歡跟在你二哥身后，像是跟屁蟲一樣，你二哥每次說要打你，哪次不是你大哥護著你。”王秀芝言下之意是說張老大不會做傷害張秋陽的事情。張運華頗為委屈地皺著眉：“娘，我哪次不是嚇唬她，我可就一個妹妹，疼還疼不過來呢，怎么舍得打。”劍拔弩張的氣氛，在母子倆的一唱一和中，變得融洽而和睦。張秋陽摸著頭上的疤痕，覺得自己像個笑話。男人寬厚的手掌摸了摸她的頭：“多吃點。”不知道是無心還是有意，大拇指指腹剛好摩挲著她額頭上的疤痕，動作輕柔而緩慢。“我吃飽了。”張秋陽站起來，避開蔣昭的安撫，她不喜歡過于親密的觸碰，更不喜歡蔣昭當著王秀芝他們的面做這種小動作。蔣昭也跟著起身，去追張秋陽。倆人走了之后，張運勇對著張運達的肩膀就是一腳，連人帶凳子一起踹翻：“你活膩歪了是不是？”眼睛里迸射出明晃晃的殺意。他想著討好蔣昭，以后能在養殖場混個一官半職，張運達竟然直接給他下絆子，蔣昭會怎么看他。張老二剛想開口調和，張運勇一個搪瓷碗就砸了過去：“還有你，剛剛怎么不讓我把話說完？”“吃吃吃，吃個屁，我不好過，大家都甭過了。”他直接把桌子都掀了。湯汁菜水全都潑在張運華的衣服上，身上的白襯衣是他頭一回穿，還沒有下水，瞬間怒火中燒，抄起墻根處的鐵鍬就開始干仗。隔著老遠都能聽到院子里傳出來的摔摔打打，還有惡毒的咒罵聲。張秋陽推開男人的手，眉眼沉靜地望著門口的方向：“蔣昭，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前面就是無底洞了。“我試過懸崖勒馬，可勒不住。”他就靜靜站在那里，神色平淡，眉眼在晚霞之下顯得柔和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