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好好算算,你前前后后從蔣昭手里拿走了多少錢?不是大哥治病要花錢,就是二哥做生意需要本錢,要不然就是四哥想學一門技術,需要培訓費......你總能找個各種借口要錢。”王秀芝都愣了,真是好大一桶屎盆子扣在她頭上,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從張秋陽這里搬走了什么金山銀山呢。自從張秋陽嫁給吳建業之后,她就沒有再往家里拿回來一分錢,不僅沒有回頭錢,反而變著法子給娘家人使絆子,從娘家人手里面摳錢。“我什么時候問你要過錢,你哪次給過錢?”張秋陽擦了擦眼淚,抽抽搭搭地哭,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你就別演戲了,我對你們太失望了,我的錢就算是扔到河里打水漂,也不會留給你們的。”她說完就撲到蔣昭懷里痛哭不止,哭得可憐極了。王秀芝還想狡辯,就被幾個民兵架走了。“娘,怎么樣,要回來錢了嗎?”張運勇的眼底寫滿了貪婪和渴望。“沒有,那小賤貨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給錢。”張運達用僅有的一只手臂安撫她的情緒:“娘,你就當沒生那個閨女好了,我們兄弟幾個以后會好好孝敬你的。”聽她這么說,王秀芝的臉色才算好看一點。“孝敬?你拿什么孝敬,空口白牙地孝敬?咱們現在可是連飯都吃不上了。”張運勇看不慣老四拍馬屁,很不客氣地拆臺。他們家里已經斷糧三天了,聽說張秋陽從陳家回來了,就讓王秀芝去要錢,就算沒有錢,要點米面也行。結果王秀芝沒本事,什么都沒要到。王秀芝站起來,坐到張運華旁邊,好商好量地說:“老二,娘知道你手里有點錢,這樣吧,就當是娘借你的,等年后開了春,我就讓老大還有老四出去找工作,一準把錢還給你,你看行嗎?”“不行。”張運華拒絕得那叫一個干脆,錢要是真的借出去,那就相當于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再說了張運勇和張運達聯手把他害成這個樣,他巴不得兩個人餓死呢。“老二,就當娘求你了,公社廣播說這幾天還有大雪呢,要是不吃口熱乎的,肯定會凍死的。”王秀芝這輩子都沒有遇到這么棘手的情況,哪怕是前幾年大旱,附近十幾個公社都顆粒無收,人要靠著吃觀音土,啃樹皮才能活下去。就在那種極端的情況下,他們家還是能吃得起白面饃饃,當然,那都是張秋陽的功勞。“都睡覺去吧,睡著了就不餓了。”王秀芝睡前,還把褲腰帶緊了緊,這樣就算餓肚子也不會咕嚕嚕地叫喚。半夜果然沸沸揚揚地下了一場大雪,張運達和張運勇只蓋了一層發硬的破被子,凍得瑟瑟發抖。而同一張炕上的張運華卻蓋著嶄新的棉被,新里新面新棉花,看起來就蓬松又暖和。張運華最近跟朋友一起倒騰羊毛衫掙了大幾百塊錢,完全沒必要在這個此處漏風的房間里受罪。可他偏不走,就是要看著張運勇他們吃不飽穿不暖的樣子,要是活活餓死的話,那就更好了。他當著王秀芝的面承諾過,絕對不會對張運勇他們起殺心,不過要是張運勇想要他的命就另當別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