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不許胡說。”沈萬山低聲呵斥。
“我沒胡說，說謊的孩子鼻子會變長，妹妹的確比蔣叔叔黑?！?/p>
程秋如把妞妞抱在懷里，尬笑著打圓場：“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我們下午還有事，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好好養身體?！?/p>
“娘，這都到飯點了，咱們不留下來吃飯嗎？”妞妞耿直發問。
程秋如瞪了她一眼，她覺得要是妞妞再說幾句，張秋陽估計接下來的三五天都吃不下飯了。
“你......”蔣昭嘴巴動了動，想要安慰她又找不到合適的說辭，只能長嘆一口氣。
張秋陽長嘆一口氣，每次她覺得自己有勇氣面對現實，現實就會給她當頭棒喝。
“你也別自責?！?/p>
“你也別難過，說不定等孩子長大就會白一點？”他語氣里透著濃濃的不確定。
“嗯嗯，我也覺得有可能?！睆埱镪柤傺b很認同他的看法。
“就算不白也沒關系，女孩子家家以后可以化妝......”
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張秋陽眼前竟然浮現一坨上了霜的驢糞蛋子，笑得捶床。
某個睡眼朦朧的“驢糞蛋子”疑惑地看著她。
“孩子的小名以后就叫球球吧?！?/p>
“你看她笑了，她也喜歡這個名字。”蔣昭把孩子抱在懷來，扭頭問了一句，“為什么叫球球？”
驢糞蛋子，小女生叫蛋蛋的話多少有點不文明了。
“因為她長得圓卜隆冬的像個皮球一樣?！睉言心菚?，沈皎皎不是黑魚湯，就是烏雞湯，湯湯水水地伺候她，孩子生下來就八斤二兩了。
在醫院又待了四五天之后，張秋陽就帶著自己黑胖黑胖的閨女回家了。
她已經徹底看開了。
遇到那種不著四六的老嬸子說球球黑，她都會很硬氣地懟回去：“一白遮百丑，我們家球球又不丑，自然不需要白來遮丑?！?/p>
而且她看球球也是越看越滿意。
“秋陽在家嗎？”
張運華人已經站在院子里了，手里還拿著一套淺粉色的小衣服和小鞋子。
“我跟娘之前去過醫院，還給你帶的雞湯，蔣昭不讓我們進病房，不管怎么說，球球都是我外甥，于情于理，我這個當二舅舅的都應該表示一下。”
他說完把東西放下就走了，張秋陽叫住他，聲音冷漠：“把你的東西帶走，球球穿粉色不好看?！庇绕涫菧\粉色，簡直超級無敵顯黑。
“東西你要是不要的話，扔掉就好?！?/p>
張運華消失在門口，至于那件衣服她也沒舍得扔，嶄新的衣服扔了多浪費。
當年王菊香里拎著一筐子雞蛋去看她，抱著她的孩子：“老話說了，舅疼外甥姑疼侄子，這小家伙以后可有福氣了，四個舅舅呢......”
可張秋陽直到死的那一天，也沒有等到舅舅們給外甥買的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