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秋陽無視男人瘋狂道歉的眼神，坐到王秀芝旁邊的椅子上：“娘，這是怎么回事？”她臉上和身上都是淤青，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門牙也脫落了好幾顆，說話都漏風。
“你還知道回來，怎么不等我死了之后再回來?！?/p>
張秋陽笑著坐到了蔣昭旁邊，學著男人的樣子翹起二郎腿：“那是我來早了，不過你死在你幾個好兒子手里也是早晚的事情，不如趁我有空，把遺言交代了吧，省得我來回跑麻煩，你也知道加工廠的生意很好的，根本忙不開?！?/p>
“我怎么生出來你這樣的白眼狼？”
“這個問題我也很想問問你，我和幾個哥哥都是從你肚子里爬出來的，你怎么那么偏心？”那些過去的事情，張秋陽一輩子都不能釋懷。
王秀芝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樣，激動地拍著桌子，留滯針連接的輸液管已經回血了：“哼，你不過是一個丫頭片子，運氣好遇上了一個沒眼光的男人，還以為自己多有本事呢，你憑什么跟幾個哥哥比?！?/p>
她到現在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別說在生產隊了，就算是在城里，重男輕女都是很普遍的現象，家里的房，宅基地還有存款當然是要留給兒子的。
家里的女孩子也不會有意見，誰也沒像張秋陽一樣，自己有能耐之后，不說提攜提攜幾個哥哥，反而變著法子為難家里人。
這哪里是生個女兒，簡直是給自己生了個死對頭。
王秀芝調整了一下手腕的角度，讓吊瓶能順利輸液：“張秋陽，咱們娘倆也好長時間沒有推心置腹地聊聊天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你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我說什么都聽不進去?！?/p>
張秋陽冷眼以對，顯然同樣沒有聽進去。
“你摸著你的良心問問自己，這么多年，我對你怎么樣？是沒讓你吃飽，還是沒讓你穿暖，我自問沒有虧待你。蔣昭，你也睜開眼睛看看，你真的要娶這么一個忘恩負義的人當媳婦嗎？你就不怕以后家宅不寧？”
蔣昭的大長腿夾在玻璃茶幾和沙發縫隙中，根本施展不開，只能憋屈地蜷縮著，男人的唇角扯出一抹微微上揚的弧度：“沒關系，我這個人從小就喜歡熱鬧，越熱鬧越好。”
“哼，喜歡熱鬧，到時候被攪得家破人亡，肯定就熱鬧不起來了吧？”王秀芝惡毒地詛咒著，眼底的恨意根本壓不住。
張秋陽表情猙獰，氣得指關節都在顫抖：“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你這還沒嫁給人家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可惜呀，人家不領情，根本沒有把你這個女朋友放在眼里，剛剛你也聽到了，蔣昭可是說了，當媳婦的都不長久，何況是八字沒有一撇的女朋友，哪天睡膩歪了，隨時能換人，到時候你被踹了，可別找娘家人哭?！?/p>
“哭？別說被男人踹了，就算去要飯，我都不會回娘家，對了，我忘記了咱們已經斷絕母女關系了，所以我就更沒有必要守在這里了?！?/p>
她拽著蔣昭的手就要離開。
這會王秀芝才知道著急，她瞬間變了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張秋陽，咱們好歹母女一場，你就狠心看著我自生自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