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歷恒的可怕，楚尹月豈能不知？
她目光復雜地看著蘇長風，良久這才輕輕一嘆：“表哥，我當然知道夜歷恒可怕，他蟄伏了這么多年，在暗處呆了這么多年，藏了那么多的恨，不知道培養了多少勢力，他的可怕，我是明白的?？墒俏椰F在不能逃，夜歷城為了我鋃鐺入獄……我不能逃。”
楚尹月說：“表哥，夜歷城為了我，丟掉了自己的榮譽——他的榮譽是用鮮血換來的，是用無數個日日夜夜，拼命殺敵換來的，他連榮譽都丟棄了，就因為要替我頂嘴，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逃了，我若逃了……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p>
蘇長風沉默了一會兒，才有些苦笑著開口：“尹月，當初我便讓你離開夜歷城，你總不聽……沒想到這么久之后，你再和夜歷城重逢，你還是放不下他?！?/p>
不知道是不是楚尹月的錯覺，她總覺得蘇長風看著她的眼神，比以往更加深沉了。
里面似乎有什么她看不明白的東西，在徐徐纏繞著。
蘇長風靜靜看了楚尹月一會兒，然后才啞著聲音道：“可是楚尹月，如果站在你對面的人是別人，我一個字都不會多說，但是這個人偏偏是夜歷恒……”
說著說著，蘇長風的身體又開始顫抖了起來。
楚尹月再次緊緊地抱著他，許久，蘇長風這才深吸了一口氣：“對上夜歷恒，贏不了的……楚尹月，你贏不了的，夜歷城也贏不了的，我更贏不了……”
楚尹月知道，蘇長風之所以會這么沒信心，完全和他這些年被夜歷恒囚禁有關。
可以想象一下，這些年，蘇長風不是沒有想過逃走，可是每一次他都逃跑失敗。
失敗堆積得越多，對他內心的傷害也就越大，長此以往，夜歷恒已經成為了他心中一道不能摧毀的屏障。
蘇長風不能摧毀，別人也不能。
楚尹月有點心疼蘇長風，不知道曾經的翩翩公子，將來她還能不能再看到？
楚尹月拍了拍蘇長風的肩膀：“不會的表哥，夜歷恒也是人，是人就會犯錯，是人就有缺點，他縱使心計再深沉，也不會毫無破綻，我們會贏的，我會給夜歷城洗刷冤屈，更會帶你離開這里！”
說到這里，楚尹月猛地站了起來：“是了，離開這里，表哥，我現在就帶你走！”
楚尹月右手成掌，抬手就想要將蘇長風手上腳上的鐵鏈劈斷，蘇長風卻是臉色一變：“不可！”
蘇長風小心翼翼看了看身后的墻壁：“我身上的鐵鏈不能武力劈斷，這個鐵鏈中心有特殊設置，一旦斷掉，就會觸發身后機關，到時候我們誰都走不了！尹月，你先走吧?！?/p>
蘇長風推了推楚尹月：“反正我已經在這里關了很多年了，也不差再關些日子，更何況……”
說到這里，蘇長風的目光漸漸溫柔了下來，比起六年前黯淡了不少的眼睛里，竟然有光華流轉。
“更何況尹月，知道你還活著就夠了。這真的是我這些年……最高興也最期盼的一件事?！?/p>
看著蘇長風臉上的笑容，不知道怎么的，楚尹月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蘇長風對她說的這句話，仿佛就像是在說遺言似的。
因為他的眼里，竟然透出了一種無欲無求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