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在食堂排隊打飯,就聽到學生們議論前邊的小區(qū)有人要跳樓,然后好多正在等飯的同學跑出去,說是要去圍觀。我的心臟開始不規(guī)則的狂跳,恐懼莫名的襲擊了我。抓住一個奔跑的學生問他怎么回事,他說他也不知道具體情況,要我看學校論壇。我慌亂的解鎖手機,論壇里人聲鼎沸。置頂?shù)馁N子掛了張圖片,看得我雙眼發(fā)黑。沒時間思考,我?guī)е簧砝浜罐D(zhuǎn)身就跑,風在我耳邊呼呼的叫囂。我從沒跑得這樣快過,越過大多數(shù)趕去現(xiàn)場看熱鬧的同學,顧不上等路口的紅燈變綠,什么也顧不得的一直向前跑。等我趕到的時候,樓下已經(jīng)拉起黃色的警戒線,幾個年輕的小伙子正在合作給充氣床墊灌氣。圖片上的那個人魏清風橫趴在六樓的窗臺上,黑色的襯衫被風吹得像一面鼓,有些長的頭發(fā)隨著風胡亂的飛。我嚇得頭皮發(fā)麻,一邊喊著魏清風你要干什么,快回去,一邊往樓道里頭沖。一個年輕的警察攔住我,我紅著眼睛說那是我的親人,我要去救他。真的,那時我一門心思想的就是去救他,瘸也好,瞎也罷,活著就好,其他的都可以慢慢來。如果他就這么死了,那才是真正的死局,無解的死局。而我和大哥,也真的沒有幸福可言了。小警察人不錯,見我急得冒汗,熱心腸地把我送上六樓。門大開著,守在門邊的兩個警察和送我上來的警察走到一邊交流幾句,放我進去。大哥站在客廳中央,孤獨的傲立著,滿身上下亂糟糟,雙眼猩紅,人已經(jīng)慌亂到極致,就在崩潰的邊緣,還在努力的壓抑著情緒,柔聲勸魏清風下來,有話好好說。這是他唯一的弟弟,怎么可能不心疼!魏清風已經(jīng)完全的陷入瘋魔狀態(tài),只不斷的重復別過來,都出去,讓我死!外邊的春風本就不小,在六樓這樣的高度,被幾倍擴大,魏清風陽臺外的那條腿在風里搖晃著,每動一下,我都嚇得魂飛魄散。這種高度,掉下去必死無疑。我沒敢說話,只靠在一邊站著,恐懼的看著掙扎在生死邊緣的魏清風。我怕我的聲音會更加的刺激他,造成無法挽回的嚴重后果。大哥發(fā)現(xiàn)了我,搖頭示意我不要發(fā)聲。只是轉(zhuǎn)頭看我的那一瞬,大哥的狼狽、痛苦和恐懼還有深深的無力感,一股腦兒的涌入我的眼睛。本以為痛到麻木不可能再痛的心臟,像是被砸碎了,隨著血液在身體各處游走,痛意在胸腔漫延,一直痛到四肢百骸,每一寸肌膚。大哥,就像一個天平架,左邊是愛人,右邊是親弟弟,減掉哪一邊的砝碼,都是無法彌補的傷害。這么難的題,讓他怎么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