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最近又亂起來。
路旁尚未融盡的積雪叫飛濺的泥水沾染,望著污濁不堪。
東三省淪陷后,鐵路線便被炸得焦土遍地;眼下正是1936年的仲冬,哈爾濱通向外城的火車道補齊了幾條,但出城的要口仍有關東軍駐守;關雪他們一行西人,又是從死人坑里撿回條命,沒有證明身份的東西,順當出城實實孤掌難嗚。
近日天陰晦蔽,狂風暴雪的時候愈來愈多,似乎正凝著一場腥風血雨的險象。
這幢客店殘破得更是嚴重,關雪攢了數日的報紙,國內戰事吃緊,有著前世記憶的關雪隱隱感覺,日軍正暗暗密謀著一場強烈的侵略。
上輩子關雪被姨父帶走后不多久,這姨父便露出了骯臟的面目;她輾轉去日本受訓的期間,偽滿真正的意圖她并不明確;如今掀起一半眼皮瞧了瞧,卻令她明白了許多認知以外的事。
房內近來氣壓低靡,幾人各懷心事,屋中始終縈繞著一種晦暗不明的陰郁。
單有關凱天真爛漫的嬉笑和嘰嘰喳喳的逗趣,還方能顯出些活氣。
入夜,難得沒有鬼泣般的風聲,顆顆細碎的繁星將混沌的天擦出一縷清亮。
關雪搬了個馬扎坐在店外的小院里。
晴朗的冬夜也依舊寒得徹骨,不一會兒她的指尖便凍得發僵。
此時身后踱來個人影,將一件寬大溫暖的棉衣罩在她脊后。
關雪打了個激靈,偏頭望去時便瞧見卓武正攏在她身旁。
她輕輕舒了個笑:“怎么還沒睡”卓武矮身坐下:“你擱這兒干啥呢,不凍得慌嗎”話罷又指指她身上的棉衣:“尋思你鐵定冷,我把這衣服在爐邊兒烤了烤。”
關雪扯了個衣角嗅了嗅,淡淡沁著令她安心的味道;她笑笑:“很暖和。”
半晌無言。
良久,關雪才垂睫開口:“卓武,如果有一天,有人要以家人的身份帶走我和小凱,你會…想讓我留下嗎”卓武側眸靜靜注視著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