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宜見文九章沉吟許久，遲遲拿不定主意，決心再給他添把火。
于是她不屑地輕笑一聲：“堂堂天地會，連主持公道都做不到？”
墨宜的聲音逐漸拔高：
“先生身后牌匾上‘替天行道’四個字，原來只是裝裝樣子而已嗎？”
“放肆！”
堂下，身著白衣的男子怒不可遏，當頭暴喝道。
“你是來求人，怎敢沖撞我天地會玄機先生！”
“我沒有冒犯之意。”墨宜輕描淡寫地回道，“我只是想看看，這天地會，究竟是否如傳聞中那般——”
“替，天，行，道。”
咣！
伴隨著一聲巨響，終于坐不住的楊紅鴛掀案而起，快步橫插至墨宜身前。
這次張武沒有再攔她。
他已經(jīng)看出，此刻的局勢，已經(jīng)不是楊紅鴛火上澆油就能改變的了。
文九章的心里，應(yīng)當早已有了決定。
“文大哥——！”
楊紅鴛語氣堅決：“請為她主持公道！”
文九章的神色微微一滯。
他看得見楊紅鴛劍尖微顫的寒光，看得見她眼底的決絕，看得見她眼中燃燒的烈火。
他已經(jīng)不再年輕，但總有人愿意冒險。
何必糾結(jié)對錯？
不管他如何百般勸楊紅鴛收斂鋒芒，她依舊是一柄敢為天下先的，不受約束之劍。
不過這個林暮霏的本事……還需再考量考量。
文九章用手中折扇輕輕敲了敲案幾，低聲喚她的名字:“紅鴛……”
“天地會存在之初，不過是看不得民間疾苦，為北疆百姓，奮發(fā)而起，攻伐無道！”
楊紅鴛字字鏗鏘，毫不退讓。
“如今若不能為一人主持正義！如何救得了整個天下？”
“——楊將軍……”墨宜雖不明真相，但聽“救天下”“攻伐無道”云云之詞從楊紅鴛這等高層人物口中說出，頓覺天地會也許并非所謂“亂民”“叛黨”之眾。
至于張文煥那邊……或許只是從中作梗罷了。
不過眼下這件事情只好先放一放，為今之計，還是先混入天地會之中，打探消息。
目前看來，最好拉攏的，應(yīng)當就是楊紅鴛。
此人生性純良，有萬夫不當之勇，可謂是個大號版的“王綰綰”。
就是心計上差了些，卻正好方便她套話。
她要親自在天地會高層口中，打探出他們的真實目的，還有黎舜年的下落。
墨宜心里盤算了個八九不離十，柔聲在后勸阻道：“若是為了我一人，而害得天地會內(nèi)部生出嫌隙，卻是不好了。”
“不必！”
楊紅鴛猛地伸出一只手:“大哥若今日不允，紅鴛便親自去取鐘岳性命！”
文九章被楊紅鴛突如其來的強行態(tài)度驚得不輕，堂下墨宜的唇角卻不為人知地輕輕勾起。
——上鉤了。
文九章妥協(xié)地嘆了口氣，驀然而笑。
他收起折扇，輕輕搭在楊紅鴛的手腕上，半推半哄地將劍鋒收回鞘中：“好，好……”
“林姑娘若是能證明你有天地會為你出手的價值，那天地會的死士，自會為你赴湯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