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偷偷踩著地板進來,夠上床沿,卻止步于坐在上面的男人。許是被他身上的暴戾嚇到,又一寸寸往后退,悄悄從窗戶溜了出去。與此同時,天色也跟著暗了下來。簡歡睜開眼睛時,入眼漆黑一片。一動才發現她手里抓著男人手臂,整個人都窩在他懷里。也不知睡了多久,四肢都有些發麻。“舍得醒了。”聽到這個聲音,簡歡本能的縮了縮。下一秒,房間的燈光乍然亮起。黑暗許久的雙眼自我保護的合上,再張開時依舊有些模糊。視線里,男人的臉一點點清晰。婁梟生的太好,又太有攻擊性,危險卻又帶有十足的吸引力。簡歡沒開口,只是看著他。她覺得很奇怪。明明近在咫尺,為什么,她卻覺得兩個人之間隔了那么遠?琥珀色的瞳孔盛放著困惑。婁梟很少看到簡歡露出這樣的表情。往日的她或是狡黠的討好的,亦或是可憐的無助的。可眼下她像是遇見了老大的難事兒,困惑的看著他,從眼睛到鼻子,從鼻子到下巴。婁梟被她看的煩了,語調也透出幾分冷然。“怎么?你要告訴我,你失憶了,不認識我了?”知道自己討嫌了,簡歡垂下眼,不說話了。婁梟瞧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眸光涌起暗色。空氣重新安靜下來。這種安靜,一連持續了三天。直到第四天夜里,簡歡被雷聲驚醒。她下意識看向睡在身側的婁梟。這些天,他都睡在這,只是兩人沒什么交流。她大約知道,他很忙。忙到有時候她只能從枕頭來判斷他昨晚是不是睡在這里。而她,每天吃吃睡睡,聽小東講著真假難辨的趣事兒。她又給媽媽打過一次電話,確認哥哥在新醫院適應的很好。新醫院是做修復康健的,哥哥許久沒有行走,這里遠遠比之前的更適合他。媽媽說,他們的自由并沒有被限制,跟普通病人一樣,只是條件更好些。可即便是這樣,簡歡還是無法徹底安心。宮偃慣會操控人心。譬如他這么輕易的就把東影拱手相讓,恐怕早已預料到結果慘烈。不對。在他跟她說東影受傷的時候,他應該就已經猜到了會有這么一天。簡歡越想就越覺得呼吸不順。她寧愿宮偃想治她于死地,而不是現在這樣,毒液一般,一點一滴的入侵她的生活。不知何時,她便會毒發身亡,倒地不起。又是一道閃電。乍亮的白光,簡歡恍惚間看到了婁梟肩膀上的血跡。游離的思緒瞬間回爐,連帶著那點瞌睡也消失無蹤。他受傷了?覺得是自己看錯,又有些不安。忍不住起身開了床頭的燈。血紅色從T恤的肩線處滲出來,洇濕了布料。手先意識一步去碰,還沒碰到就被握住。被吵醒的嗓音含著幾分沙,“不睡覺夢游?”簡歡指著婁梟肩膀,“你,你受傷了。”這是這幾天來,她跟他說過的第一句話。婁梟眼中轉出幾分玩味,閉了閉眼,驅散困意,坐起來。“嗯,要我夸你長眼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