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緩了一會才想起來只有她能看見喵喵,這才松了口氣。
梨花走到大陳氏跟前,聲音溫柔:
“大伯母,女人的歸宿,不該是嫁人這一個。”
梨花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說出來的時候她自己都驚呆了,她雖覺得女人可以有很多條路走,但她是絕對沒有勇氣說出來的。
可她現在竟然當著大伯母的面說出來了。
她心里頭有些慌,但慢慢又鎮定起來,她慌什么?她說的話沒有錯。
秋姐兒站在梨花旁邊:
“大伯母,你難道真的希望春姐兒和夏姐兒活得像現在你們這樣嗎?你們的日子還算是好的,爺和奶奶明事理,若是遇見秋嬸的婆婆,只怕日子會比秋嬸還要苦些。”
秋嬸人很好,但她的日子過得并不算好,她丈夫李莊也是個老實人,但人越老實就越沒主見,秋嬸常常被李婆子打,她也不敢還手,李莊每次都視而不見,秋嬸和他哭訴的時候,他只有一句話“多忍忍,犯不著和半截入土的人計較”。
就是這樣一句話,秋嬸忍了一年又一年,好不容易在今年把李婆子熬走,日子才好過些。
秋嬸運氣還算好的,李婆子走得早,若運氣不好,李婆子多活幾年,她人都會被逼瘋。
秋姐兒年才七歲,但知道的事情不少。
宋伯經常和她說,人要靠自己,才能有所依靠。
宋伯是讀書人,有自己的想法,他空有滿腔才華,就是因為這怪異的脾氣,才不被京城接納。
大陳氏聽到秋姐兒這話,也微微愣了愣,她日子過得艱苦,可卻沒受到什么磋磨,她沒被磋磨是因為自己有好婆婆好公公還有個老實本分的丈夫。
她覺得這樣平淡過一輩子也挺好。
她是忘了,光是這老村里,一百戶人家,就有八十戶叫苦不迭,不是婆婆欺壓人,就是自個兒男人動手,要么就是兄弟不睦,妯娌不和。
反觀她的家庭,兄弟和睦,妯娌也聊得來,會互相包容,偶有爭吵,也會隨時間過去。
“春姐兒,夏姐兒,你們跟著梨花一起跟宋伯學吧,娘沒本事存錢讓你們上學,但也希望你們能多識幾個字,至少以后不被欺壓。”
春姐兒和夏姐兒是想念學的,尤其是春姐兒,她的年紀已經算大的了,十歲還沒進學堂,再進就已經晚了。
且這村子里,好像還沒有女子進學堂念書的,她期待但害怕。
從地里離開后,梨花就歪著腦袋看春姐兒她們:
“你們都想念書嗎?”
“那自然是想的,若是不想,我才不會每天有空就去纏著宋伯教我識字識數,我娘可說了,要識字識數,以后才不會被人輕易欺騙。”
秋姐兒對念書有非常大的向往,下學期,她就可以進學堂念書了,想想她就覺得高興。
春姐兒支支吾吾半天,想說又不敢說。
還是夏姐兒,語氣中帶著些遺憾:
“你去問村子里和我們一般大小的姑娘,哪個不想念書識字,可哪個又能念書識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