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里面掉出一本保險單的副本。紙張邊緣已經泛黃,卻保存得完好。只翻開一眼,媽媽就愣住了。因為她認出了上面是我的筆跡,用紅筆圈出了保險單里的異常。她口口聲聲說我“偷走”的錢,根本都沒打進存折。媽媽的手顫抖著,臉色瞬間失血般蒼白。那種崩塌的表情,我從未見過。她明白了,是她錯怪了我。可媽媽仍舊不甘心,仍舊要死死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她狠狠壓下眼底的慌亂,咬牙切齒地喊:“就算不是這件事,我女兒也不可原諒!”“要不是她我丈夫怎么會死?!是她害死的!是她親手害的!”媽媽的聲音帶著嘶啞,幾乎撕裂了喉嚨。在場的人都被她嚇住了,紛紛后退,眼神驚懼。可她已經失控,像瘋了一樣流淚大喊:“那年我們一家三口去爬山,我的丈夫從懸崖掉了下去,當場沒了!”媽媽的聲音嘶啞,滿眼血絲。手指直直戳著空氣,像是真有我站在她面前。“我親眼看見的,是她,是我女兒親手把他推下去的!”“要不是她,他怎么會死?她就是個惡魔!”她確實沒說錯。那天的懸崖邊,爸爸的慘叫在山谷間回蕩,隨即是重物墜落的沉悶聲。她只來得及聽到那一聲凄慘的悲鳴,眼前一黑,當場暈了過去。再醒來,爸爸已經被埋葬。她發瘋一樣沖過來,狠狠揍了我一頓,又餓了我三天。最后報警,指著我對警察喊我是sharen犯。可面對詢問,我只是張了張嘴,示意自己是個啞巴,說不出話。沒有確鑿證據,我又是未成年,警局只能把我放了。從那以后,她對我的恨徹底扎根。我們母女之間,成了不死不休的仇人。可她當年以為的,就是真相嗎?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一天。確實是爸爸走到了懸崖邊,也是我推了他。血光、尖叫,在那一瞬間交織。在混亂中,他拼命伸手想抓住我,但我只是冷漠后退。周圍氣氛壓抑得可怕。別的家屬此刻已經有人抱頭痛哭。有人跟走失的親人緊緊相擁,還有人又哭又笑,跪在地上磕頭。只有她還在咆哮。她的目光死死盯著人販子窩點的門口,神情越來越焦急,腳步一點點往前挪。她像一只獵鷹,隨時準備撲上去。我看得出她在等。等我出來,好狠狠扇我一巴掌,把這些年所有的怨毒、恨意一股腦砸在我臉上。“顧女士?你也在等孩子嗎?”一個沙啞的聲音忽然在人群里響起。她猛地回頭,喊她的人站在人群邊緣,穿著警服。我一眼就認出來。是當年主理爸爸墜崖案的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