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玨的手指上沾染了鮮紅的血,他低垂下眸子,看著那一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容,他有一瞬間的錯愕。
而后,隔著欄桿,響起一道聲音。
“他死了也好。”
謝清玨轉過頭來,而后,行禮道:“陛下。”
陛下的面容隨著燭光的搖曳逐漸清晰了起來,看著謝清玨,他微微頷首:“這幾日著實是為難你了。”
謝清玨搖了搖頭,卻并沒有多說些什么。
陛下便又道:“不過從今日起,你便不用再在這里待著了。”
當初謝清玨以身犯險,便是為了從那長著他四弟那一張臉的男人口中探出些什么的,如今,謝清玨已經將那男人的底細都摸透了。而在外,陛下也將京城之中勾結了突厥的官員、貴族一點點地查清楚。
既然已經到了清算的時刻,那謝清玨自然不能再待在刑部大牢之中。
謝清玨對著陛下微微頷首,可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問:“陛下,臣的妻女可還好?”
陛下面上沒有其余的神情,像是早早地猜測到了謝清玨會問有關于南知鳶與棠姐兒的事。
畢竟,將南知鳶與棠姐兒留在宮中,并不是旁人的主意,而是謝清玨那一日自已請求陛下的。
陛下思忖了一瞬,而后才點點頭:“先進宮通朕商議一下后續的事情,便放你去見他們。”
見陛下面色并沒有與旁日有什么分別,謝清玨便沒有再想。
他轉過頭來看向躺在地下那一具早沒了氣的尸首,頭也不回地轉身便與陛下一道走了。
只是謝清玨沒有想到的是,他的“清白”還沒被洗刷干凈。
景哥兒的身世,便在整個京城瘋傳了。
那肖似謝家四爺的梨渦,似乎印證那流言的存在。
承乾殿內,謝清玨眉心緊緊皺起,便是陛下喚他,他也久久才反應過來。
“叔年。”
謝清玨抬眸,眼眸之中帶了一份愧疚。
“陛下——”
陛下自然知曉謝清玨這是在想什么事,只是...
那流言涌起的時侯,他已派人去查了,卻并沒有查到什么。
陛下大手一揮,落下幾個名字。
大長公主、福華郡主。
謝清玨瞧了一眼,心下了然:“她們向來對陛下登基不記,如今,突厥大王子既然應允了她們什么,她們自然也會通意的。”
謝清玨終究還是藏了話,大長公主如今恨不得狗急跳墻的緣故,便是陛下絲毫不給她們回旋的余地,便將福華郡主的儀賓,當初的曲大人給懲治了。
福華郡主對曲大人的那一份心意,整個京城皆知。
當初福華郡主雖未表現出什么,可如今回過神來想,怕是已經恨毒了陛下了。
只是...
這所有的一切雖說明面上是沖著謝清玨,可實則是沖著謝清玨身后的陛下而來。
謝清玨視線落在了桌案上,那一封已經打開的密信。
他眼眸之中閃過一絲晦暗的深思。
“陛下,她們想捧上位的,究竟是何人?”
陛下手上動作微微一頓,他腦海中閃過一個人影,卻還是搖頭。
“朕不知。”
他看向謝清玨:“只是,如今愛卿的戲演完了,也該到朕上場了。”
次日清早,謝大人流放的詔書,便在京城之中流傳開了。
似乎所有人都知曉,謝家,自此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