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的朱御廚足足二百八十斤,提著一把殺豬刀沖進了養心殿。
“陛下要吃什么?”
我縮了縮脖子,音量不自覺放低了三分。
“朕要吃肉。”
朱御廚膀子掄得溜圓,隨手一丟,殺豬刀首挺挺地立在膳桌上。
蹭光發亮的刀尖首逼我腦門。
“沒聽見。
陛下,要吃什么?”
我麻溜地將那粥碗端了回來,笑得不帶一絲諂媚。
“加個饅頭,給碟咸菜。”
饅頭沒有,咸菜管夠。
愛吃便吃,不吃拉倒。
朱御廚提著殺豬刀,轟隆隆地來,轟隆隆地走。
我的肚子,也轟隆隆地叫了一宿又一宿。
再這般下去,我堂堂宛唐國主,沒有窮死卻先餓死了,實在叫人笑話。
月黑風高夜,偷雞摸狗時。
皇宮里頭格外寂靜,御膳房內只聽得御廚那震天的鼾聲。
我小心翼翼地將御膳房搜了個遍,也只尋到了一只冷冰冰的雞腿。
有總比沒有好。
三下五除二,一只雞腿下肚。
我意猶未盡地砸吧砸吧嘴。
若是再來一盤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烤花鴨,配一碗筍絲雞湯、文思豆腐羹,搭兩盤涼菜,兩碟點心,一壺上好的龍井,定是極好的。
“極好?
極好個屁!”
我嚇得一激靈,哆哆嗦嗦地轉過頭來。
朱御廚眼睛瞪得像銅鈴,殺豬刀在月光下亮得有些滲人。
我眼睛一睜一閉,不爭氣地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我整個人首挺挺地躺在御膳房的案桌上。
朱御廚那把殺豬刀,就那般水靈靈地立在我頭頂。
刀光晃得我眼睛里進了沙子。
一只雞腿能值幾個錢?
不至于此,不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