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過花瓶碎片,踩過散亂的珠簾,拿起那件被眾人唾棄的嫁衣,拍干凈上面的灰塵。
小桃跟上來,“姑娘,這是……”
這院子鬧成這樣,短時間難再恢復。
我垂眸,“告訴老夫人,我從別院出嫁吧。”
我帶上父母留下的嫁妝,離開了這個生活十年的府邸。
年少許愿,終成一紙空言。
我的婚事悄無聲息。
徐聞和我心照不宣,他是我書院里認識的同窗,可惜因為家貧沒能再拜讀。
在這小院落中,我與他分居兩房,約定好等他請來齊神醫為他娘開好藥方后,我們便遠走江南。
彼時分道揚鑣,再無人知我底細。
這幾日,長安里最轟動的,是凌將軍和太傅之女沈清秋十日后的喜事。
據說為此,凌將軍早了好幾天趕路回長安。
我正在大街上打探神醫的消息,耳邊卻傳來碎語閑言。
“這么大動靜,那位沒鬧?”
“誰知道呢,認命了吧。”
“可惜了,之前將軍還陪著那位常來這里施粥,沒想到……”
聽到唏噓聲,我正想匆匆走,卻沒想到撞到一個孩子。
我還沒抱歉,那孩子便驚喜開口,“溪溪姐!”
這動靜,讓我下意識擋了擋臉。
那孩子明了,拉住我的衣袖,“跟我來。”
在小巷中七拐八折,到了一處樸素院落。
這里面還生活著好幾個小孩。
見我來了,無一不迎上來。
“溪溪姐。”
彼時年少,我和凌硯如幫助過這群無家可歸的孤兒,并約定時不時來看他們。
如今見他們這般活潑,我心里多了些欣慰。
走進院落,看到中間的梧桐樹發芽了。
我有些唏噓,“沒想到這棵樹還活著。”
約定相見的日子已經過了兩月了。
耳邊是少年七嘴八舌。
“是啊,這幾月溪溪姐和凌大哥雖然沒來,我們都有好好照顧著……”
提到凌硯如,少年的聲音忽然低了,小心的看了我一眼。
顯然他也知道了凌硯如將要大婚的消息。
看著他們笨拙的模樣,不知如何安慰,我撲哧一聲笑,“沒關系,我也成親了。”
“凌硯如再好,以后也只是我的義兄了。”
話音剛落。
木門吱呀的聲音響起。
我轉頭。
凌硯如一身墨色勁裝,如瓊枝一樹,栽于黑白之間。
我愣神之際,旁邊小孩驚喜開口,“凌大哥!”
“你怎么來了。”
一個小孩羞澀撓頭,“是我把凌大哥帶過來的,他不是和溪溪姐約好一起看我們,今日我卻見只有溪溪姐一人,又正巧在街上遇到凌大哥,就……”
一團小孩圍過去,沒忍住問。
“凌大哥,你真要成親了?”
“那溪溪姐呢!”
我有些不自然,馬上打斷,“我們已經各自婚嫁,毫不相干了。”
凌硯如看向我,墨眸中欲言又止。
但他什么都沒說。
我們一如往常。
打掃干凈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