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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彌留之際,死死抓住我的手
“阿韞,念念就交給你了。”
于是,民國三年。
十六歲的我,成了北平賀家掌權人的續弦,賀念念的繼母。
日子波瀾不驚的過了八年。
我看著姐姐的女兒和老公出現在新京日報上,標題醒目——賀少帥攜女與佳人同游,一家幸福,好事將近!
我突然覺得十分倦了。
為姐姐守了八年的家,一瞬間變的分崩離析。
“姐姐,我想離婚了……”
賀宴庭睨著眸子看我,透明的金絲眼鏡在燈下折射出一道冷芒。
“阿韞,你在鬧什么?”
我卻將離婚協議推到他面前,神色認真:“我沒有鬧,我們離婚吧?!?/p>
沒有一刻,比現在還清醒。
“你是在意報紙上的新聞?你什么時候這么小心眼了?若蘅是念念的老師,我對她好些,對念念以后的教育也有好處?!?/p>
他難得出言解釋。
我卻笑了笑,沒有回答。
到底是為了念念,還是真的動了心,我不想戳穿他。
“那念念呢?她還小,你放心她?你忘了你姐姐之前說的話了?”他雙手交叉,眸子從協議書上劃過。
“她也不小了,何況有你在?!?/p>
還有一句話我沒說出來,忘記姐姐的話的,不是我。
賀宴庭垂眸看我,眼底淡漠。
見我堅持,他揉揉太陽穴,拿起他生日時,我送的鋼筆。
在協議書上簽下筆走龍蛇的三個大字,蓋上筆蓋,將協議書按在掌下。
“我先留著,一周后你還堅持,協議便作數?!?/p>
我想說沒必要。
可見他篤定的模樣,仿佛已經預見我明日就后悔的模樣,只覺可笑。那就留下吧。
好不容易掙脫的牢籠,我怎么可能會再回去?
收拾好行李下樓時,賀念念正捧著一杯奶油蛋糕。
我走過去,她驚得連忙護住自己的甜品。
“小姨,這是若蘅媽媽買給我的,你別想給我扔了。”
她正處于換牙關鍵期,對于甜品的攝入的把控,我一項嚴謹。
卻不知被她埋怨了多少次。
如今,我只是笑笑,將她臉上沾的蛋糕輕輕擦掉。
她是我從襁褓中養大的。
在幼年懵懂時,曾十分依戀地叫過我媽媽。
軟軟糯糯,聽得人心都要化了。
后來,賀宴庭生怕她忘了自己真正的母親,便告訴孩子真相。
從此,賀念念只喊我小姨。
她生了水痘,是我日夜陪在她身邊,生怕她睡夢中撓破皮膚留下丑陋的疤痕。
她高熱三天,我不眠不休陪了三天,日夜祈禱,生怕她有什么閃失。
她對海鮮過敏,我便八年沒碰過海鮮。
我卻在后來,成了她口中惡毒心狠的繼母。
成了無趣討厭的小姨。
而現在,陪她玩樂享受的金若蘅,卻擁有了媽媽這個頭銜。
她呀……和她爸的心一樣硬。
和溫柔的姐姐,完全不是一個感覺。
“念念,以后好好聽爸爸的話,小姨以后不住這里了,有事找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