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二壯沉默不語，似是默認。
顧老太太突然爆發，怒喝，“你有什么資格怨我？我的蕓丫頭那么好，是老天爺不公！讓她所托非人！”
越說，顧老太太越傷心，甚至開始落淚。
周棉愣住，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婆婆這么失態。
大概女兒的死是老人家的心結，一碰就見血。
顧老太爺拿起煙桿就向顧二壯打去，其他人則手忙腳亂安慰老太太。
顧二壯這次卻是鐵了心不認錯，“我很早就想說了，對個丫頭片子好有個屁用！做了丟人的事還要讓家里人擦屁股！走了還不安生，讓媽你這么傷心。”
“閉嘴！”顧城南一腳將他踢翻在地。
房間里立刻安靜下來。
顧二壯跌坐在地上，憤怒地用手指著顧城南，“你敢踢我？小白眼狼！”
顧城南眼神冷得可怕，“二叔到底想做什么！故意氣婆婆，被全村人戳脊梁骨罵不孝？”
顧二壯終于冷靜下來。
剛才的話是他壓制了多年的心聲，但要是把因此就把親媽氣出個好歹，南河村他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他立馬站起身，跪倒在顧老太太身前，啪啪扇了自己兩耳光，“媽，是我錯了，我不該說這些混賬話！小蕓的事已經過去，您要是為了她傷心，她在底下也不會安寧。”
顧建國見狀，也趕緊跟著親爸一起跪。
顧老太太這才肯正眼看他們，“我女兒做下的孽，自有我去贖罪。沒道理要你親孫女去還。”
“媽您別說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老太太止住他話頭，看著父子倆，“咱們顧家，不興重男輕女。建國，你好好想想，閨女就不是你的血脈了？”
顧建國生怕老太太被氣出好歹，趕緊順著老人家說話。
馬春霞還想爭辯，被顧建國一巴掌呼過去，“長輩說話，沒你說話的份兒！”
看著顧建國憤怒的臉，她又氣又怒，卻不敢反抗。
這件事，最后以馬春霞被逼認錯，承諾不會再餓著顧招娣結束。
周棉注意到她看向顧招娣的惡毒眼神，深知這事兒肯定沒完。
她招呼顧招娣到一個無人角落，“招娣，三嬸之前斷親的事你知道對吧？”
顧招娣點頭。
“三嬸希望你知道，父母既然把我們生下來，就有養育我們的責任。我斷親，便是因為他們沒盡到責任，還虐待我。我才不認他們。”
顧招娣突然滿臉淚水，“三嬸，我也要跟家里斷親嗎？”
周棉搖頭，“你還小，斷親了又要怎么生活？而且，我看你爸剛才的態度，分明是已經認識到他過去忽視你了，你應該給他機會。但你媽，大概會怪你鬧告狀！”
“那，那怎么辦啊？媽肯定會拿藤條抽我。”
周棉摸摸她的頭，
“三嬸告訴你這些，就是要讓你知道。你媽這樣對你是不對的，身為女孩，你并沒錯。所以，在她打你的時候，你不妨向你爸和你爺求救，或者干脆逃跑，就是不能乖乖任她打。”
顧招娣猶豫了，“可爸媽讓我乖乖聽話。”
真是個老實的小姑娘。
周棉越發憐惜。
“招娣，如果乖乖聽話的代價是吃不飽肚子，被任意打罵。”周棉沖她眨眨眼，“那我們叛逆一回又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