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大的冰雹就將育苗棚的棚頂撕開一個裂口,雨水瞬間灌了進來。
周染青顧不上冷,只一門心思救苗。
不知道忙碌了多久,周染青渾身濕透手腳酸軟,終于和同事救下了大半的樹苗。
她還沒來的及高興,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不遠處。
四目相對,兩人情緒各異。
周染青冷淡錯開視線,轉身想要走。
偏偏同事要指著顧立城欣喜大喊:“周同志,你哥哥帶著隊伍來幫我們救苗了!他竟然還是營長哩。”
周染青一眼就看見顧立城驟然黑下去的臉色,大概是又覺得他在攀關系吧。
周染青連忙笑了笑和同事解釋:“其實也不是很熟,只是表哥。”
說完又連忙轉移話題:“快去食堂吃飯吧,吃完還要看苗。”
提起正事,同事們沒有一個耽誤的,匆忙往食堂去。
周染青正要跟上,手腕卻被顧立城拽住。
男人鋒利的眉眼上挑,緊抿的薄唇里擠出兩個字:“哥哥?”
周染青聽出顧立城聲音里的怒意。
但她卻不知道他這怒意從哪里來。
保持距離,不要讓別人誤會她攀關系不是顧立城自己說的嗎?
上輩子,在他的心中。
她是百姓,是群眾,是林業部的種植專家,唯獨從來沒當過他真正的妻子。
對周染青,他永遠只有一句話:“你要懂得避嫌,別讓人覺得我在徇私,你在攀關系。”
周染青掙扎著要抽出手:“顧同志,你這樣讓別人看見不好。”
顧立城愣了一瞬,冷靜的臉上閃過錯愕和不解:“染青……你好像變了,變得和以前態度不一樣了。”
“人都是會變的。”
周染青的聲音極輕極淡,好像會變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顧立城肉眼可見的煩躁起來,如墨的眸中情緒翻涌。
他好像想說什么,最后卻只說了句:“周同志,上面的通知下來了,一個月后我要帶隊離開一陣。”
話說完了,顧立城拽著周染青的手還是沒松開。
周染青以為他還有話要說,靜靜等著。
可什么都沒有,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顧立城什么也沒說,上面通知他,他就通知她。
沒有擔憂叮囑,沒有夫妻情誼,也沒有不舍纏綿。
周染青只好主動抽出手,打破沉默:“我知道了。”
其實,她不僅知道顧立城一個月后會走,還知道他會帶著姜詩雨母女以家屬的名義隨軍。
上輩子,顧立城給她說這件事的時候,一臉不耐煩。
“你不要無理取鬧,你可以住林業局的宿舍,可家屬院封院后她們母女就沒地方容身了。”
最后,他還嘆息一聲:“周染青,你不要這么自私。”
而這次,周染青什么都不會說,不會鬧。
顧立城想帶誰隨軍就帶誰隨軍,還有半個月她就能和顧立城離婚,她也收回了在他身上的所有期待。
顧立城沒想到周染青什么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