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凌晨四點鐘,閩浩的病情惡化,到了必須手術的程度,等不到轉院,便開始手術。
但結果不盡如人意,閩浩的命保住,但失去了一條腿。
蘇敏在走廊哭泣,差點暈倒。
我來到身邊,滿臉慚愧,沒臉見她,信誓旦旦去求人,到頭來一場空,非但沒有請到宋小明,更被丁浩羞辱。
奇怪的是,我并不怨恨安雅了。
我沒有資格怨恨人家,既然選擇自由,人家憑什么要幫忙?
我一邊想要自由,一邊想要得到安雅的幫助,豈不是跟對方一樣,既要還要。
只是厭惡自己無能,眼睜睜看著閩浩截肢。
蘇敏哭累了,抬起頭,眼巴巴看著我,目光中充滿疑惑和痛苦。
如果不是我,她昨晚不會簽字做手術。
閩浩也不會出問題。
但蘇敏沒有怪我,而是勉強擠出笑容,輕聲道:【沒關系,這就是命。起碼人還活著。】
我眼睛通紅,不敢對視,生怕看到蘇敏眸子里的責怪。
跪在地上,心中極為痛苦:【對不起。】
蘇敏嚇了一跳,趕緊將我攙扶起來,嚴肅道:【別說我沒有資格怪你,就算閩浩也不會,你是他的好兄弟,怎么可能害他。】
蘇敏的寬容,反而讓我更加難過。
昨晚跪在別墅門口,我始終保持一點希望,哪怕只有一絲可能,尊嚴面子什么的,統統不要了。
只要能救閩浩,受點罪算什么。
但我沒聊到丁浩沒去通知安雅,故意耽誤時間玩弄,估計是想要報復在設計展覽遭受的屈辱。
或許安雅在樓上聽到我們的對話,故意不出現,用這種方式來折磨我。
沒關系了。
有時候,你不得不去信命,蘇敏說的對,人活著就好,起碼還有機會做兄弟。
我擦掉眼淚,擠出笑容,一起在病房外等候。
閩浩尚未醒來,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處理,我和蘇敏都不能倒下,在去繳費的路上,我終于能體會到自己住院時,閩浩當時的感覺。
病人昏迷反而沒有那么痛苦,真正難過的是守護在身邊的親朋。
我多么希望閩浩沒有出事,但現實極為殘酷。
好在閩浩第二天便醒了,當得知失去左腿,沒有預想中的崩潰,反而很平靜,比我們更加樂觀。
他笑著撫摸蘇敏的腦袋,說了一些感動的情話,又沖著我點頭。
我與蘇敏互看一眼,如釋重負。
醫生說病人失去一條腿,很有可能會造成心理問題,這時候需要家屬的開導和陪伴。
只要閩浩有活下去的勇氣,那么后續康復會變得事半功倍。
蘇敏握著男友的手,說道:【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我都不會嫌棄,你答應過要娶我,不能食言。】
閩浩蒼白的臉上露出紅潤,點頭算是知道。
蘇敏見男友精神沒什么事情,松口氣,便去外面買生活用品,在住院期間,她要陪護,而我不可能一直守著。
等蘇敏離開后,閩浩收回依依不舍的目光,呆呆望著天花板。
病房里充斥著沉重和壓抑。
我坐在床邊,輕聲道:【想哭就哭出來吧。】
閩浩嘴唇顫抖,再也控制不住,用輩子蓋住臉龐,房間里的嗚咽,像是一把刀,抵住喉嚨。
哭完后,閩浩終于恢復一些理智。
他掀開被子,盯著我,說道:【幫我一個忙,我要跟蘇敏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