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辦公桌上放著一封信。
賀文山不用看也知道誰寄來的，他照例撕開信封看了一遍，一如從前拉開抽屜把信放了進去。
信是賀琪琪寫的，沒什么稀奇的，除了抱怨便是抱怨，希望他這個大哥能把她撈回來。
不撈她，便不是好大哥云云。
賀文山看得多了，難受都較之前輕了幾分。
至于賀澤宇，也沒少給他寫信。
賀澤宇是個能屈能伸的，低頭認慫是一把好手，但性情卻比賀琪琪還要惡劣得多。
賀文山打定了主意要磨礪二人，每次來信都會看過之后放進抽屜里。
不回信，更不會為了支持他們而寄一些東西過去。
另一廂。
經過多次猜測，林湘南終于猜出了塵塵發脾氣的緣由。
她好笑不已。
“說親就說親唄，你那么難受做什么？”
林湘南揉了揉兒子的頭，“怎么？你還想讓我倆在一起？”
孩子有這種想法倒也不稀奇，但如果塵塵這么想，她就要好好考慮考慮了。
“不是。”塵塵搖了搖頭，“我沒想過。”
“那你怎么不讓他重新結婚？”
“不怎么，就是不行。”
“……那如果是我呢？”她開玩笑一樣地問。
“嗯……”塵塵哼哼著，小臉上竟然露出絲絲茫然。
林湘南也不生氣，捏了捏他的小臉，“行了，你爹年輕著呢，以后肯定會有他的生活，你就別跟著摻和了。”
“不行！反正他就是不能再結婚！”
塵塵從床上站起來，再次重申，“就是不行！”
“那你倒是說個理由出來？”
“沒有理由，你可以，他不行！就是不行！”
“你擔心他會再生孩子？以后就不管你了？”
“不是，反正他不能再結婚！”
說到最后，已然有了幾分耍賴皮的樣子。
林湘南看得新奇，又不明白他是哪一根筋搭錯了，只得作罷。
反正時間還長，也許等他再大一些，就不會糾結賀文山結婚不結婚了。
至于她……
林湘南想要尋求的，是真正懂她，愿意為她花費時間和精力，并且真心對塵塵好的人。
若非如此，她寧可不要，所以倒是不著急。
說不通，林湘南便不說了，等著小孩自己想通。
打算睡下時，前院又傳來爭吵聲。
這半年來，前面動不動就會傳來這樣的動靜兒。
馮雅致曾經一個溫溫柔柔的小女子，如今動不動就抄菜刀搟面杖，與唐茂昌擼胳膊挽袖子。
熟悉的孩子的哭喊聲與乒乒乓乓的聲音交織成曲，林湘南按了按額頭。
一開始，她與周圍的鄰居還會勸一勸，如今幾個月下來，大家都習慣了。
唐茂昌也從最開始的怕人笑話，變成了光桿司令，什么都不怕。
林湘南靜靜聽了一會兒，大門外忽然響起了曾經的唐小妮如今的唐綻的喊聲。
“林嬢嬢，林嬢嬢……”
林湘南連忙跑去開門，塵塵和凌云也先后從屋子里鉆了出來。
“怎么回事？”林湘南開了大門，忙問。
黑暗里，唐綻用力吸著鼻子，癟著嘴，努力讓眼淚不落下來，飛快而清晰地說：“阿爹讓阿娘給他生兒子，阿娘不愿意，兩人就打起來了，現在，阿娘磕在墻上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