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心外科住院部。景知衡從醫(yī)生辦公室里推門出來，安靜的走廊上，景知意一個人站在門外。見他出來，囁喏了下，卻又不敢說話的樣子。景南喬走后沒幾分鐘，景夕庭心臟病發(fā)倒在了地上，所有人都慌了，片刻不敢耽擱得把他送到了醫(yī)院。景知衡神色有些憔悴，默不作聲地朝衣著單薄的景知意看了兩眼，景知意的鼻尖和眼睛都哭紅了，手足無措地朝他靠近了一小步，這才小聲問他：“哥，醫(yī)生怎么說？”景知衡嘆了口氣，脫了身上的西裝外套，遞向景知意：“過幾天開刀。”景夕庭是創(chuàng)傷性心臟病，他年輕時執(zhí)行任務(wù)時心臟附近中過一槍，落下了毛病，永遠都不可能治好。這些天因為家里和工作上的事情，他的心臟一直隱隱作痛，去醫(yī)院檢查之后，結(jié)果不太樂觀。上面已經(jīng)批了假，讓他好好休養(yǎng)一段時間。正是因為如此，景知衡才沒敢告訴景夕庭那些污糟的事情。但沒想到今晚還是東窗事發(fā)了。“都是我不好……”景知意聞言，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掉：“我不該跟姐姐頂嘴的，如果剛才我……”“行了。”景知衡沒等她說完，疲憊地搖了搖頭：“事情都已經(jīng)這樣了，待會兒在媽面前不要再說這些話。”“對不起……”景知意低下頭，壓抑著哭聲，肩膀止不住的瑟瑟發(fā)抖起來。景知衡垂眸看著她。她此時此刻這個樣子，讓他忽然想起十年前，也是在這里，相同的地方，景夕庭重傷住院，她抱著他差點兒哭暈過去，不停地問他：“哥，我們要是沒爸爸了怎么辦？”景知衡當時告訴她：“沒關(guān)系，沒有爸爸還有哥哥，哥哥會照顧你一輩子。”這幾年來，景知衡一度想要一碗水端平，想讓景知意和景南喬兩人在他這兒得到的親情和關(guān)愛一樣多，可是今天晚上他知道了，自己有多失敗。景南喬離開時的那一眼，讓他的心像是被狠狠扎了一刀。可站在面前的景知意，也曾是他疼到了骨子里的小妹妹。“走吧，去看看爸怎么樣了。”他深吸了口氣調(diào)整好呼吸，朝面前的景知意輕聲道。說話間，將手上的西裝外套丟到了景知意懷里，轉(zhuǎn)身先往電梯走去。他剛按下下樓按鍵，一雙纖細的手臂，忽然從身后圈住了他。景知衡不自覺僵住。“哥……”景知意從背后擁著他，眼淚和身上的溫度，隔著薄薄的衣服傳來。“我好害怕。”景知意輕聲抽泣著：“我害怕爸會不會就這么走了，我害怕你會不會也不喜歡我了，會不會也像奶奶那樣討厭我。”“你知道嗎？自從姐姐回來了之后，我經(jīng)常會做一個重復的噩夢，我夢見你們都討厭我，都用厭惡的眼神看著我，你們都叫我冒牌貨，都叫我滾……”“哥，你還記得自己對我說過什么嗎？”景知衡定定地看著面前的電梯，沒作聲。“你說過要照顧我一輩子的，你還記得嗎？”景知意摸索著，圍著他轉(zhuǎn)了半圈，嬌軟的身體投入了他懷里。她微微仰著頭望著他，哭得梨花帶雨。半晌，景知衡垂眸，盯住了她，輕聲道：“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