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這時,那個干瘦的船夫忽然咧嘴一笑:焦先生,久仰大名。
儒生猛的回頭,滿臉驚駭之色。
你......
船艙中忽然竄出兩名漢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按住了儒生。
干瘦船夫抱著胳膊走到他面前,說道:介紹一下,本官傅鷹,錦衣衛(wèi)京城副千戶,奉陛下旨意前來請你回京一敘。
儒生身子一顫,嘆了口氣,不再反抗。
......
乾清宮,御書房。
林止陌坐在書桌后,面色平靜的看著跪伏在地的一個老者。
富源,當朝戶部右侍郎。
在林止陌的印象里,富源是一個本分且沉穩(wěn)的官員,是宣正朝的老人,并且在保皇黨與寧黨的交鋒中從來不表露自己的態(tài)度,只是兢兢業(yè)業(yè)做好他的本職。
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是一個隱藏極深的寧黨中人,要不是他的親兒子交代出來,自己根本無法察覺。
此時的富源已經(jīng)沒有了以往的沉穩(wěn)冷靜,而是面如土色手腳冰涼。
完了,一切都完了。
富源怎么都沒想到,自己兒子娶了個妾室,竟然會那么湊巧的碰見陛下,還把他得罪了。
若是換做以前,得罪也就得罪了,自己拼著損失些家財去求求寧閣老,定能將事情擺平,這昏君也不敢計較,可是現(xiàn)在變了,昏君不再是昏君,只是短短三個多月的時間,朝堂之上肉眼可見的天翻地覆,寧閣老也再不復以往的威風。
連朱弘都說拿下就拿下,全家?guī)装倏谌肆鞣湃Ю铮旌敫撬赖貌幻鞑话祝约涸谒劾镉炙闶裁?
事到如今他連惱怒自己兒子的力氣都沒了,這就是命,就是自己當初選擇站隊的結果。
可是誰能想到當初那個暴怒之下只敢關起門抽打宮女發(fā)泄的昏君會成長到這個地步,誰能想到?
林止陌敲了敲桌面,說道:富源,朕給你兩個選擇。
富源渾身一抖,腦袋伏得更低了些。
老臣洗耳恭聽。
其一,說出朕想知道的一切,其二......富家男丁斬首,女眷充入教坊司。
林止陌的語氣很平淡,仿佛是在和人閑聊一般,可是說出的話卻讓富源眼前一黑,險些直接暈厥。
他回憶起了自己少年時,寒窗苦讀十余載,歷經(jīng)三次考試終于折桂,再入翰林院磨煉,前后在官場苦熬二十余載,才爬上如今的位置。
然而只是這一朝之間,全都要沒了,曾經(jīng)的榮華富貴成了泡影。
富源不想死,可是他也知道皇帝想知道什么,那些同樣不能說,說了也是一個結果——死!
死在皇帝手里,還是死在寧嵩的報復中,有什么區(qū)別么?
可林止陌卻在這時又補充了一句:念在你乃前朝舊臣,朕給你一個機會,若是戴罪立功,朕許你去廣西養(yǎng)老。
富源猛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林止陌。
去廣西?雖然那也和流放區(qū)別不了多少,可畢竟還是能活著的,哪怕自己只留下了一點家財,但憑自己的身家和人脈,茍活余生絕對足夠了。
關鍵是廣西地處偏僻,山林眾多,自己隱居去了那里未必會被寧嵩尋到,而且看陛下如今的變化......只怕寧首輔自身也未必能保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