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恩一已經見過無數次面,但這卻是我出宮后和裴堰的第一次見面。
聽著他的這些講述,我的心很平靜。
我曾以為,如果裴堰某天愿意陪著我說些掏心窩的話,我會感動地一塌糊涂對他更加死心塌地。
但現在,我的心底沒有一絲漣漪。
有的,只剩從前他和裴家對我的恩情。
我抬頭對上他的眼睛:“我知道你的不容易,所以我從未怪過你。”
“當初我喪父無家可歸,是裴家收留了,后來裴家出事,所有人都怪我是喪門星,是你裴堰不嫌我帶我入宮。”
“我怎么會怪你?”
我又有什么理由怪罪。
若無裴家,若無裴堰,怎么會有現在的我?
裴堰陡時變得激動:“那你是愿意原諒我了嗎?”
我搖頭。
“我沒怪過你,何來原諒?”
“只是,我們終究回不到過去了,你知道的我們現在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
后來我告退離開。
我終究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看見他失了魂兒一般的站在門口目送我離開。
他和以前的任何時候都不一樣。
寡淡、冷寂、還有幾分落寞。
我扭頭離開。
心里卻蔓延了一股淡淡的哀愁,我和裴堰自幼相識,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輕易地就放下呢?
時間會沖淡很多東西,甚至讓人遺忘。
可是風一吹,回憶又會撲面而來。
“宋昭昭,我告訴你,我勸你趁早死了嫁給我的心!”
“你這癡傻的模樣,往后留在我裴家也不是不行,但是千萬不可心生妄念,不然我就把你丟到尼姑庵去做尼姑。”
那時候我們都小,裴堰也不待見我。
可我依舊會偷偷看他,會在晚上做關于我們以后的夢。
為什么呢?
大概是因為他值得,我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
畢竟我爹說過,裴家都是心腸好的。
裴堰也不例外。
小時候我和同歲的女眷們一起玩捉迷藏,可我是他們看不上的孤女,還有想與裴堰結親的女孩,更是存了心要整我。
一日宴會上玩捉迷藏,她們故意讓我躲進一口枯井里。
那口枯井很深,我不敢下去。
想和裴堰結親的女孩就說:“別怕,我和你一起躲進去,到時候我們倆作伴。”
她笑起來很好看,像個布娃娃。
我信了,笑著說:“好。”
他們先把我放了下去,可是等到我了井底,他們卻抽了繩子都走了。
我知道自己上當了,朝著井口大喊。
“來人啊!”
但沒有一個人。
井口的洞從白色變成了黑色,依舊沒有人來找我。
我的喉嚨都叫啞了,也沒喊來一個人。
后來黑洞洞的井里閃過光亮,洞口出現了一盞燈籠,然后就是裴堰的臉。
他的臉色很難看,似乎還有一絲怒氣。
他找了繩子將我撈上去,滿含怒氣的罵我:“真是生的蠢笨,被人丟下井里也不知道叫,哪日被人賣了恐怕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