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辯解,可是看著他生氣的眼睛,所有的話又都咽了下去。
他也沒有只罵我,順便將其余的幾個孩子統統罵了一頓,甚至將人都罵哭了。
那是他為數不多為我出頭的時候。
大多時候他都是冷眼看著,嗤笑我傻不知道還擊。
但事后又會來看我,就像在宮里那樣,我手得了凍瘡他什么都不說,只會給我塞一個擦傷的藥。
回憶終究是回憶。
風一吹,又散了。
我們也不會活在回憶里,我們也回不去了。
回到糕點鋪子,長風正在煮飯,一旁的云姝坐在灶膛邊上燒火。
“宋姐姐,你回來了。”
見我回來,兩人齊聲喊道。
我會心一笑。
“回來了。”
我現在的日子已經過得很好,身邊有長風和云姝陪著。
每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既無宮里的明爭暗斗,也無需擔心裴堰的心到底是不是在我身上。
又有何不好?
我照舊經營著宋記糕點,去武老爺府上送糕點的活兒我也交給長風去送。
我在家看著店鋪,身邊看著云姝的功課。
只是,有些人不是想避開就能避開的。
“宋姐姐,有人來找你!”
這一日,我正在后院里收拾柴火,云姝在前面朝我喊。
我以為是新客人,忙擦手去了前堂。
掀開簾子,一進門就看到門口坐著的裴堰。
這次他沒再易容換裝,而是用了他原本的面容。
已是初春三月,他一襲玄色錦袍,袍上繡著云水紋,袖口與衣擺以金線夠了,顯得端莊而不失優雅。
和從前‘恩一’的裝扮很不同。
也許被我識破的那一刻,這世上就再無恩一。
只余裴堰。
四目相對,他輕聲喚了一聲。
“昭昭——”
我沒理裴堰,而是先讓云姝去了后面的院子里做功課。
“云姝,你先去去院子里做功課,姐姐要和這位兄長談些事情。”
云姝不疑有它,收拾完自己的東西就走了。
等她走了,我才看向裴堰。
我給他沏了一杯熱茶:“剛上新的,陛下嘗嘗。”
裴堰接茶的動作一僵。
他抬頭看向我:“昭昭……和我一起回去吧,帶著長風和云姝,我們一起回去,往后只有我們。”
他眼眸幽深,像是帶我進宮的那個雨夜。
我搖頭,坐在他身邊的凳子上。
“裴堰,我們相處十幾載,我想你應該是懂我的。”
那天,從武老爺的府上離開后我想了很多,我和裴堰的過去,我們之間的一點一滴。
有些還很清晰,有些已經模糊。
但是我們之間的感情,若是說現在沒有一點事不可能的。
可往后繼續,也是沒可能的。
“你從前說我癡傻,我是認的,我并不適合宮中的勾心斗角,我的愿望也很簡單,平平淡淡地度過余生。”
在宮中十年,若是沒有裴堰的保護。
我恐怕也早就成了一具尸體丟去亂葬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