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要開始了，可以……出發了。”
他措不及防與程晚鄰對視，話頓了下，才補上后半句。
程晚鄰卻沒管他的停頓，只撫著格桑起身，在眾人指引下，將她送出帳篷。
看著格桑笑著一步步向前，與次仁平措對視一眼，笑得甜蜜，不由得心間慰藉。
她笑著舉起相機，記錄下兩人的笑臉。
婚禮持續到深夜。
篝火烈烈燃燒，長久不曾熄滅。
人們圍在篝火旁唱歌跳舞，喝酒聊天，熱鬧得仿若白天。
程晚鄰掛著笑，緩緩走出熱鬧的人群，到遠處山坡上吹風醒神。
凌冽的風從遙遠山巔吹來，帶著一絲冰山的寒冷氣味，冷得人一哆嗦。
……草原上的冬天到了。
程晚鄰下意識抱緊了雙臂。
她看著寂寥的星子，突然想念昨晚那個充滿清冽藏香味的袍子。
那樣的溫暖厚實，讓人懷念。
正想著，熟悉的味道便涌入鼻腔。
眼前突然出現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端著一杯酥油茶，出現在她面前。
“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聲音溫柔，像是奶茶溢出的淡淡熱氣，飄散在空中，惹得人沉醉。
程晚鄰怔了一下，接過熱茶，道：“多謝。”
飲一口熱茶，感受著唇齒間濃郁的咸香，程晚鄰不由得輕嘆一聲，看向夏吾。
話語中有些稀奇：“你怎么總是這么及時知道我需要什么？”
從第一次見面，他為她喝酒解困，義診時的午飯，甚至昨晚的袍子，今日的奶茶。
夏吾幾乎每次都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讓程晚鄰不由得疑心：“感覺你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蟲一樣……”
她聲音壓得低，只是自己吐槽一下，不欲讓人聽見。
卻不想夏吾眉頭一挑，俯身貼近，勾唇輕笑開口。
“我只是細心留意你的習慣罷了，怎么算得上是你肚子里的蛔蟲呢？”
程晚鄰對上他的眼眸，心陡然一顫。
這雙眼眸比昨日更為閃亮，璀璨仿若星辰，只一眼便將人的神魂吸入。
她怔怔看了許久，直到夏吾在她耳邊打了個響指，才移開了目光。
只是耳尖通紅，讓夏吾眼中劃過一絲玩味。
他見羞澀垂頭捧著酥油茶猛喝的程晚鄰，主動岔開了話題。
“大家都在篝火旁，你怎么自己坐在這？”
背后的人群還在篝火旁歡呼，歌聲悠揚不絕于耳。
程晚鄰捧著茶杯就地坐下，笑著搖了搖頭。
“我不大能聽懂他們唱的歌，也不能喝酒，不好擾了他們的興致，就出來坐坐。”
話雖說的無所謂，可眼眸卻不可避免地帶上一絲落寞。
每當這個時候，她都覺得自己是個十足十的外人。
盡管已經待了兩年，卻始終無法完全的，真正的融入這個地方。
這片廣袤的原始的土地上，藏歌像是群體共同的血液，將四散的人們鏈接起來。
只有有歌聲的地方，就有藏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