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鄰眉頭輕皺,有些無奈。
白瑪次仁卻一眼看見了她手上鮮紅的珊瑚串珠。
結合剛才夏吾和程晚鄰親昵笑鬧的模樣,白瑪次仁不由得心中一滯。
珊瑚珠代表愛情,藏區人人皆知。
他下意識望向夏吾,卻見那雙剛才還對程晚鄰笑得溫柔的眼眸,現在只有深深的敵意。
擰起的眉頭寫滿了不歡迎與疑問——質問他為何又出現在這。
白瑪次仁只能壓下心間苦澀,緩緩開口:“我來送你。”
程晚鄰眼眸一沉,無奈更深:“我說過不用……”
話沒說完,他又從懷中拿出一個手繩,放在程晚鄰手中:“還有這個,送給你。”
程晚鄰看清的那刻,愣在了原地。
這手繩與她給白瑪次仁編的手繩一模一樣,只是中間墜著的紅珊瑚,變成了天珠。
天珠對白瑪次仁意義非凡,她下意識想拒絕:“這份禮太重了,我不能收。”
白瑪次仁卻搖了搖頭:“這是我親自編的,收下吧。”
他昨天與格桑學了一夜,才編出這樣一只手繩,凌晨就騎馬出發,來程芝火車站等程晚鄰。
只為送她這只手繩。
因為——白瑪次仁眼眸霎時一柔,輕輕落在程晚鄰身上。
“希望它能代我陪在你身邊,保佑你平安順遂,一生幸福。”
他聲音依舊清冽,卻帶著化不開的愁思。
言語之中露出決絕的意味。
好像這是最后一次相見,以后兩人再無機會見面。
程晚鄰聽懂他的言外之意,心中一顫,拒絕的話再說不出口。
她抬眸,看著白瑪次仁冷冽的眸子。
那雙眼眸雖然滿含不舍,卻也多了一絲堅決。
程晚鄰看得明白,便猶豫了一下,攥緊了手串,點了點頭:“好。”
白瑪次仁見她收下,幾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氣,只留戀地用視線描摹程晚鄰的眉眼。
仿佛想要把這張臉深深刻入心間一般。
夏吾看得不悅,看了眼時間,打斷道:“檢票時間到了,我們該走了。”
程晚鄰點點頭,與白瑪次仁告別:“我走了,以后……”
她猶豫著要不要說再見,卻見白瑪次仁眼眸一顫,突然上前一步。
下一瞬,熟悉的藏香味就這樣將她包裹,額上傳來一個溫暖的觸感。
是白瑪次仁的額頭抵上她的額頭。
程晚鄰知道,這是藏區信仰中的摸頂祈福,便沒有躲開,也學著白瑪次仁的模樣閉上了眼眸。
一聲藏語就這樣鉆入她的耳朵。
意思是:“此生幸福,永不相見。”
聲音悲愴,透著無限悲傷。
程晚鄰怔了片刻,直到走進火車站大廳時才堪堪回神。
她感受著手中天珠的溫潤觸感,突然感受到什么一般,回頭望去。
擁擠的人潮中,白瑪次仁一身赭紅藏袍,跨坐馬上。
程晚鄰心猛地一顫,一股奇怪的感覺從心口蔓延。
好像只要她離開,白瑪次仁便會煙消云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