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惠茹沒急著說話。
視線掃過寧夏攥緊的雙拳,靜脈凸顯,肌肉輪廓清晰,拳峰上一層厚繭。
這是常年訓練積累下來的痕跡。
但她虎口光滑,沒摸過槍。
溫惠茹心里有了計較,看似詢問,實則陳述:“你原本想去前線參軍,沒想讀大學。”
寧夏抿著唇,算是默認了。
“嘶……”李知淵推了推眼鏡,“你不會是被家里人改了志愿,強行送來的吧?畢竟在國大念書,可比在前線當兵安全多了。”
寧夏眸光一閃,皺眉問:“怎么?你也是?”
李知淵連連擺手:“我不是,我說要研究大蘑菇,把小柿子炸沉,爺爺奶奶可高興了,差點沒連夜買票跟我舉家搬遷。”
聞言,寧夏微垂著頭,心緒低落。
“我本來是要去部隊參軍的,卻被送到學校來了。”
聽到這話,李知淵連忙寬慰。
“別這么低落啊,你想啊,赤手空拳能消滅幾個敵人,火力覆蓋才是終極王道,等我們國家的導彈,能打到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那全世界都要聽我們的聲音!”
“而且我們的戰士,也不用再以身體,直面敵人的炮火。”
溫惠茹補充道。
牛青妹站在她身邊連連點頭:“牛棚先生說過,未來的世界是信息的世界,大國之間的戰爭不會再局限于人與人的抵抗,所以國家必須要有超尖端武器。”
溫惠茹心中一顫。
她重生歸來,知道他們說的都是對的,可若是重生之前,她斷然沒有這樣的見解。
難怪自己上輩子那么失敗。
她自嘲地笑了笑,但眼中很快又升起信仰的光芒。
尼古拉·奧斯特洛夫斯基在《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寫道:“生命屬于人只有一次。”
但既然上天給她再一次的生命,她就要把自己重新鍛造為鋼鐵。
這一次,沒人能阻攔她的腳步。
只是可惜了牛棚先生這樣高瞻遠矚、思想超前的學者。
倒在黎明前夕是他的遺憾。
四個女孩慢慢熟識,軍訓也開始了。
只是第一天晚上,牛青妹就哭著回來了。
李知淵跟在她身邊,有些手足無措,而溫惠茹也只是沉默地抿著唇,沒有說話。
寧夏跟她們不是一個專業,洗漱完端著搪瓷盆進來,看著這幅情景,不顧滴水的頭發,走過來,擰眉問:“青妹怎么了?”
李知淵的眼鏡片上折射出一道冷光。
“青妹的辮子太長,戴不了頭盔,但教官的話實在說得太難聽了,青妹不過解釋了兩句,他就罰青妹在太陽底下站了一下午。”
牛青妹哽咽著抬起頭。
“是我不好,是我舍不得剪辮子,可我……”
她頓了一下,雙手揉搓著衣角,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她緩緩伸出手,拉住了一旁的溫惠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
“惠茹……你能不能幫我剪頭發?”
片刻后。
溫惠茹攥著那把厚實油亮的黑發,拿著剪刀,輕聲問:“青妹,你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