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愉來時陰沉著臉。
她已經好幾日沒出門,陳惜惜甚至找了丫鬟來盯著她抄書,稍有懈怠,就威脅要減她的炭,減她的銀子。
謝明愉恨得咬牙,來了張氏這兒第一件事就是告狀,將這幾日的委屈全都說了一遍,才哭道:“母親,這家實在是待不了了!這陳惜惜何曾將女兒當做人看?還不如姜宜笑在時好。”
確實不如姜宜笑在的時候好。
所有下人聽見這句,都忍不住對視一眼,看見了彼此眼中的苦澀。
這入冬就忽然減了一半月銀,若不是原來姜宜笑當家時銀子寬裕,他們能存下一些,那今年冬天他們怕是要凍死在謝家。
簽了短契的打算開春就走,只可憐那些被賣入府的,成日擔心陳惜惜握著契書不放人,憂得人心惶惶,再沒有心思做事。
“你也覺得姜宜笑更好?”
張氏沉沉地嘆口氣,看著女兒道:“姜宜笑雖是個商女,出身低賤,可她確實有些手段,至少不會像陳惜惜這樣小氣,居然克扣府上的吃用。”
“母親的意思是?”
張氏臉色微有些難看,她有些說不出挽回要挽回姜宜笑的話,但是卻真的再受不了這樣的日子。
自姜宜笑嫁進來,她便再沒有受過這樣的苦,沒有在冬日挨凍過,夏日受暑過,吃食上也不曾少,原來有人上門來拜訪時,聽著她的吃用都是一臉羨慕。
府上辦宴時,暗地里又不少人來打聽她所用的布料首飾到底是哪兒來的,怎么樣式這么新,打金的師傅手藝怎么好,哪兒能買到這么好的。
可這都是過去。
她原來受慣了別人羨慕的眼光,如今姜宜笑離開,一齊帶走了姜家的萬貫家財,讓她一夕從云端墜落。
張氏承認,她后悔把姜宜笑趕走了,雖然她身份低微配不上允北,可看在她原先侍奉她還算用心,姜家的銀子也足夠多的份上,她愿意將人請回來。
“算了,還是將她接回來吧。”張氏陰沉著臉,眼尾皺紋更顯得她刻薄,“姜宜笑出身低,可也正因如此,她更會籠絡人心,府上事務管得不錯。”
“母親的意思,是想讓我去請她回來?”
謝明愉當即臉色一變,“母親可知道我這次為什么被禁足?我這次在明夫人的宴會上遇見了她,就開口要請她回來,沒想到她不愿意,端著架子一副瞧不上我的樣子。我一急,言語間稍有幾分激烈,就被明夫人請出去了。”
“她和明夫人關系這么好?”
張氏更不是滋味,嘆口氣,“算了,實在不行你先裝裝樣子,等將人哄回來了,那她還不如像原來一樣任你差遣?”
上次在明夫人的宴會上吃了虧,謝明愉不大樂意,“娘還是找別人吧。”
“明愉,若是你將她請回來,讓她給高家送些好處,那你就能回去了。”張氏最清楚謝明愉擔憂的事,便又繼續道:“你在家里待了這么久,不知你夫君后院又要多幾個女人?”
謝明愉急了,不情不愿地應下,“行,我想想辦法去。”
兩人甚至沒想過姜宜笑到底會不會回來。
張氏和謝明愉都篤定,只要她們肯放低態度,姜宜笑就會老老實實回謝家。
畢竟謝允北可是尚書,姜宜笑如今只是個二嫁的商女,如何尋得一個比他更好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