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問題?”
陸逸之沒想到許念初會突然停下腳步,問出這么個問題。
他不禁抬眼看向女人的方向。
車內是他刻意營造的昏暗環境,于是即使外頭天色明亮,也無法透進來一絲一毫。
許念初原本是要下車的,于是車門半開著,連帶著車內都亮了幾分。
車內的昏暗與車外的明亮以許念初為分界線展現得淋漓盡致,陸逸之看著她的背影浸在黑暗中,隱約透著外頭明亮的光線,有種堅毅又脆弱的美感。
此刻女人轉過頭來,他瞇了瞇眼,并不能很好地看清她。
只見她的面龐被朦朧的光籠罩著,顯得十分遙遠的樣子,連帶著近在咫尺的聲音都多了些觸不可及的意味。
“你當初為什么會救我?”
陸逸之以為她會問出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問題,沒想到只是這么一個毫不相干的小事。
“你們女人是不是都喜歡揪著原因不放?”
“我救了你,你感謝我也就罷了,非得知道為什么。”
“我一直都很想知道答案,你為什么要救我?又為什么救了我之后,還要把我交給陸景琛?”
“既然你那么想知道,告訴你也無妨。”
陸逸之突然起身,高大的身體讓原本寬敞的車顯得有些逼仄。
“我當時救你,其實是想借你和顧寧打擂臺。”
“什么意思?”
許念初皺了皺眉頭,不太明白他在說什么。
“還不明白嗎?我怎么可能希望顧寧和陸景琛結婚,一旦陸景琛有了顧烈這個老丈人,我還拿什么跟他打?”
“那跟我有什么關系?”
“其實也沒什么,”陸逸之搖搖頭,走近了才能看到許念初迷惑又警惕的眼神,“我只是猜到陸景琛可能不像他心里想的那樣厭惡你。”
“留你在身邊,可能會發生一些不太一樣的事情。”
“總而言之,”許念初看著陸逸之越走越近,令人不適的壓迫感也就越強烈,忍不住偏頭躲避,“你是個變數。”
似乎發現了女人的不適,陸逸之頗具紳士風度地往后退了幾步,保持一個得體的社交距離。
“救你對我來說只不過是舉手之勞,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反倒是你,確實沒辜負我的一片好意,一個小小的變數,成了如今最致命的利刃。”
陸逸之滿意地點點頭,很是欣賞自己的遠見。
“原來是這樣。”
多日的困惑終于被解開,許念初有種沉甸甸的無力感,陸逸之把救自己這件事說得那么輕松,只是舉手之勞。
對于他們這種人,自己需要奮力掙扎才能逃出的牢籠,在他們看來,不過是不小心爬到身上的螞蟻。
他們可以很隨意地決定是用手將這只螞蟻碾死,還是大發善心把這只螞蟻丟到地上自生自滅。
不過是一念之間而已,沒有什么負擔。
好悲哀。
許念初慘淡一笑,問出最后一個問題。
“既然你的初衷是讓我留在陸景琛身邊,現在又為什么答應救我出來?”
聽到這個問題,陸逸之一下子就來勁,眼里閃著異樣的光芒,像是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