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跪在滿地狼藉的客廳里,同盛怒之下唯余疲憊的顧烈兩兩相望。
“爸,要不您把實情都跟陸家說了吧,先把錢拿到手,其他的......”
顧寧面容驚愕,透著巨大的惶恐,“其他的等過了這關再說!”
顧烈在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十歲,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鬢間原本黑亮的頭發都變得花白了。
“還有念初......”
顧寧聽不清父親的喃喃自語,只得往前又爬了幾步,全然沒有之前高高在上的姿態。
落敗的鳳凰不如雞。
顧烈心如死灰,但始終不愿將整個顧家多年來積累的人脈就這么拱手相讓,不愿卑躬屈膝地做陸家的墊腳石,這比死了還難受。
腦子瘋狂轉動,想尋得一線生機。
可生機哪有那么容易得到,他此刻能抓住的救命稻草還是只有許念初,嘴里不停地嘟囔著許念初的名字。
顧寧往前幾步,終于聽清楚父親嘴里說的話。
像是一道突如其來的驚雷“啪”地摔在了她的臉上,頭腦短暫地空白了一瞬,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早已被嫉妒沖昏了頭腦。
她憑什么?
這個冒牌貨到底為什么讓所有人都惦記著她!
“爸,您能不能別天真了?”
顧寧冷哼一聲,言辭愈發尖厲起來。
“你以為,現在把許念初找來,就能嫁給陸景琛了?”
“雖說她是顧家的女人,嫁過去也能代表顧家,但你怎么保證陸景琛就一定能同意?許念初能同意?”
“她那么大的一個變數,你能保證她到了陸家能安分守己地聽話,乖乖地待在陸景琛身邊當個敬業的衛兵,時時刻刻準備為顧家進言。”
“你這么害她,你不把顧家賣個底朝天才怪!”
顧寧狠狠地“呸”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父親怎么會這么蠢,怎么會病急亂投醫到這個地步?
顧寧自從昨天從母親那里得知上頭的人不知道抽了什么風,明明還有十天才到繳清那二十億的最后期限,卻臨時變卦,改到三天后交錢。
不然,所有媒體以及國家紀委都會在三天后的早上八點統一收到顧烈本人還有顧家其他人收受賄賂的證據。
態度之強硬,根本令顧烈無力反抗。
顧寧當時人在外地,得知消息后第一時間坐飛機飛到江城,再見到父親時,看到的就是他求助無門,無能狂怒的景象。
顧寧對父親的怨氣早就在發現他抽風一樣去找許念初代替自己嫁給陸景琛的時候就消耗殆盡。
當時只感覺天空都是灰暗的,最擔憂的事情終于還是出現了,自己竟然真的被父親放棄了。
而當她怒氣沖沖去找父親理論的時候,得到的也只是一句無奈的嘆息。
她發現自己一向意氣風發的父親仿佛蒼老了十歲,緩慢地說:“寧寧,我也是沒有辦法了。”
她突然在瞬間釋懷,不舍得再責難自己的父親了。
也是在那一瞬間,她感覺到自己真正意義上的長大了。
“爸,顧家真的要完了!”
“我求你,放下所有的自尊和驕傲,俯身跪在地上為陸氏鋪上一條通往政界的康莊大道,為顧家留下最后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