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琛原本只是想出來倒杯水喝,不料一出門就碰到許念初從房間里出來。
外頭于他而言正是風雨飄搖之際,精心籌備的項目被陸逸之一朝截胡,有人春風得意,自然就有人愁眉不展。
陸景琛如今就是那個愁眉不展的人,事業上的風光被奪去,無數正在觀望局勢的人紛紛將心偏向了陸逸之那邊,各位董事表面上雖不顯,但心中必定有所思量。
這當然很正常,能維系住永恒關系靠的一直都是利益。
他并沒有落敗的不忿與苦惱,畢竟實力擺在那里,靠搶來的東西始終是維系不長久的。
陸逸之翻不起多少浪。
陸景琛知道自己就算是胸有成竹,也應該出面安定人心,重新確立自己的統治地位,而不是被人以為像個鵪鶉一樣躲在家里。
可他沒想那么多,只是覺得有些累了。
一向精力旺盛,永遠沖在最前頭的他面對這次事業上的危機,其實是應該抓緊時間排兵布陣,前去沖鋒陷陣的。
而不是躲在瀾悅,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顧。
他一貫是理智為先,這次卻不知怎的,懶懶散散的,什么事也不想干。
他發覺自己應該是想得到些什么,得到溫暖,得到安慰。
一些從前他擁有的東西在沮喪時總是格外渴望得到。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走廊盡頭那個杵在原地不動的女人,像一棵深扎在地底下的大樹,絲毫動彈不得。
但這樣不對。
陸景琛覺得許念初好像不該是這樣的反應,她應該熱情洋溢地跑過來,甜甜地叫著“景琛,別不開心了”,然后把他拉下樓,共進晚餐。
這樣才是對的,而不是沉默地站在原地,像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一樣。
房子里明亮的光線應該是共同落在兩人身上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站在光里,許念初躲在黑暗里,他甚至連她的影子都看不見。
陸景琛開始緩步向前走。
房間里的光線只能照亮走廊的一小部分,走得愈久,離許念初越近,也就意味著離光明越遠。
陸景琛在這時看到許念初的頭偏了一下,視線已經不在他這邊了。
在女人躲避的動作中,他似乎就更能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反常的,時常感到心累的心理狀態了。
他一向自律,內核強大,其實早就已經沒有什么事能影響到他了,可這次不一樣。
在這場鬧劇里,傷他最深的其實不是辛苦幾個月,寄予厚望的商業成果被竊取。
傷他最深的,其實是許念初的態度和行為。
和他以為一直深愛著自己實際上卻沒有愛存在的她。
落差實在太大了。
陸景琛走到許念初跟前,“啪”地按下了旁邊的開關,明亮的光線瞬間將這個黑漆漆的地方照亮,同樣照亮了女人溫潤的眉眼。
陸景琛低頭,這一次,他再也無法從她臉上找出一絲一毫的與顧寧相像的影子,許念初就僅僅是許念初而已。
心里好似有一塊地方塌陷了,陸景琛撇過頭,不敢再看。
“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