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內心如同蒙上了一層厚霧,即便是她自己,也看不清了。
薛蘅領兵出征漠北,薛宜寧在京中薛府同家人過完年節,才準備啟程回青州。
薛父努力掩蓋心中不舍,紅著眼眶將薛宜寧送上馬車:"祖母年事已高,受不得舟車勞頓。"
"此去望你一路平安,心中莫要懷念為父,為父和祖母京中一切都好。"
薛宜寧心中一切明了,大將軍出征,必要留有親眷在京城中居住,讓她回青州,亦是為保護她。
她忍下眼中熱淚,拜別父親離開。
馬車漸漸駛遠,薛宜寧掀開車簾,望著父親久立原地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視野,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飄散在風中。
青州雖為邊疆之地,卻離漠北相距尚遠。
半月過去。
薛宜寧反復看著手中薛蘅寄來的一封半封的家信,還有夾雜在眾多信件中,秦時越寄來的書信。
雖都只有寥寥數言,卻讓她感到無比的心安。
回到青州后,她時常會在街頭巷尾聽到些關于戰事吃緊的消息,心便也跟著提了起來。
偶爾聽到捷報傳來的小道消息,緊繃的心才會有絲絲松泛。
白駒過隙,三月時光輾轉即逝。
安居城中的百姓漸漸便淡忘了邊境的戰火狼煙。
可薛蘅的家書卻已有許久未見了。
就連隔三差五便要寄來一封半封書信的秦時越也了無音訊。
薛宜寧想要寄去一字半句尋問,卻又唯恐擾亂其心神。
她修書向傅聞欽打探,卻也是未知。
傅聞欽信中直言,待有消息必第一時間告知于她。
雪融初春之際。
薛宜寧才從街頭巷尾中聽得邊關消息的只言片語。
皆言薛蘅將軍率領的玄甲軍大破敵軍,直指漠北都城,其銳不可當,勢如破竹。
想必再不出半月,便可戰勝凱旋。
人人心中一片欣喜。
可薛宜寧惦念著從邊關許久未曾收到過的平安信,心中始終惴惴不安。
入夜。
薛宜寧派去打探的小廝卻紅著眼從門外踏進。
"怎么了"薛宜寧問道。
他撲地一聲在薛宜寧面前跪下,身形顫抖,半晌沉默不語。
薛宜寧的心登時沉到了谷底。
"究竟怎么了"薛宜寧強按下心神問道,聲音卻微微顫抖。
那小廝重重將頭磕下,方才道:"此次我軍本大破敵軍,可圍剿敵軍殘部的時候,不慎遭遇伏擊。"
"薛將軍重傷垂危,生死不知,秦小侯爺……下落不明!"
"如今他們退守池州城,局勢未明……"
他的頭越伏越低。
"備馬。"
一個聲音自頭頂響起。
他抬起頭,看見自家小姐仍穩穩端坐著。
不禁暗嘆其究竟是冷靜還是冷血,畢竟就連他這樣的仆從聽到薛將軍出事,都會亂了神。
"備馬,我要進京。"
薛宜寧再次說道,她站起身來,卻突然腳下發軟,向前傾去。
小廝心下一驚,一把托住她的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