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點點頭,坐到安陵容剛剛坐過的位置上,看著床榻上的皇上,長嘆一聲,道:“我是有些話,想要和皇上好好說說。”
“那我就先出去了。”
安陵容說著,離開了寢殿。
她不知道里頭甄嬛對皇上說了什么,大約二人這么些年的情分,到了今日,也是該訣別的時候了。
只一個時辰,甄嬛從殿內出來時,對著屋外守著的一眾嬪妃們就道:“皇上,駕崩。”
皇上駕崩了。
前朝議論紛紛,都說皇上是因為太后薨逝傷心過度,體力不支而一病不起駕崩的,幾乎沒人覺得有什么不妥。
就是在立儲一事上,有了些爭議。
宮里兒子多的,也就只有安陵容和甄嬛了,偏偏她們兩個,出身為人詬病。
對了。
安比槐死了,死在了牢獄里,具體發生了什么,安陵容也不清楚,不過是前陣子,甄嬛問起安陵容要怎么處置安比槐的時候,安陵容說自生自滅。
甄嬛就懂了。
索性,由她出面,剜掉了這一塊毒瘤。
于是,她們二人,仿佛都是家中敗落的破落戶了,甄嬛又在詢問過安陵容,確定安陵容并無奪嫡之心后,提議由四阿哥弘歷榮登大寶。
后來。
弘歷登基的第三年,安陵容出了宮,她去了通州,那兒是瑾妤的封地,弘歷為瑾妤在通州建了很大的一座公主府。
安陵容與林秀,還有瑾妤三人,住在通州的公主府里,因著與京城也近,不過兩個時辰的路程,弘晴和弘晞想要看額娘和姐姐,也是方便的。
“額娘,今日我出去跑馬了,你瞧,這是我跑馬時摘回來的花兒,多好看呀。”
“額娘,今日街上好熱鬧呢,過幾日便是元宵,您和外祖母陪我一起出門逛街好不好?”
“額娘,小魚的酒樓開張了呢。咦,杏兒姐姐怎么不在家?原來是去酒樓里給小魚鎮場子了呀,不愧是杏兒姐姐,有她在,酒樓一定很熱鬧!”
瑾妤仍是天真活潑的。
安陵容倒安靜了許多,大部分時間,都陪著林秀一起在院子里散步,林秀眼睛不大好了,現在是徹底做不了刺繡了。
不過也無妨。
這么大一座公主府,都是她們的家業,林秀再也不必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拼命做刺繡換銀子捐官,而熬壞了眼睛。
“陵容。”
林秀站在杜鵑花樹下,為安陵容摘了一朵杜鵑花,別在了安陵容的鬢邊,莞爾一笑,道:“真好看。”
“額娘才是真正適合杜鵑花的人。”
安陵容也莞爾。
陽光下,她也將一朵小小的杜鵑別在了林秀有些斑白的鬢角,花兒嬌艷,卻沒有香味。
這樣的花,便是林秀啊,便是她的娘,默默為她想著一切,從不求回報。
“額娘。”
瑾妤回來了,手里,也握著兩束杜鵑花。
“你們在這兒呀。呀,我還摘了花回來給你們呢,你們都戴上了。”
瑾妤垂了垂頭。
安陵容與林秀互望一眼,一左一右拿過瑾妤手里的花,分別為瑾妤也別在了頭上,祖孫三人,便都在杜鵑花樹旁,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