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蕭瑟,幾位大人從宮里出來的時候,夜色正沉。各人心里頭都覺得不是滋味,匆匆忙忙上了馬車回家去。左侍郎在車里瞇了一會兒,正半夢半醒間,馬車猛地停了,他驟然從夢中驚醒,開口便訓斥道:“怎么趕的車!養你們做什么吃的!”“大人......有......有人攔車......”車夫磕磕絆絆的說。“活得不耐煩了!”左侍郎這一夜心里早窩了一肚子火,聽說還有人敢攔自己的車,一揮袖子掃開車簾。“驃騎將軍!”看輕來人之后,他心頭的那點窩火氣惱瞬間不見了,展出個又和氣又慈愛的笑容:“將軍日理萬機,怎么來了這里......”“隨便走走......”霍云說。他在朝臣面前要么全甲在身,要么穿玄色九龍團雉的朝服,今日卻只穿了一身淡青色的窄袖錦衣。衣服的料子并不算矜貴,但樣式合身,穿上去瞧著像個平凡的年輕人。但左侍郎卻絲毫不敢怠慢,更不敢相信他是什么“隨便走走”。他擺出一張半哭不哭的老臉,緊張的看著霍云。霍云驅馬到了近前,微微勾起唇角,淡淡道:“聽說,今日是你帶著禮部的人去陛下跟前勸說和親之事?”“啊......是......是啊。”左侍郎摸不準他態度,只得一板一眼道,“西陵王透了氣,陛下那邊遲遲不肯答應,所以下官這才......”“陛下答應了?”“陛下并未表態。”左侍郎看他那一板一眼的樣子,便如實道,“但眾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縣主已經答應,若是西陵王求親,愿意和親。”驃騎將軍威名太大,他不是很想和霍云這聊公事,就有點想告辭。但霍云卻伸手隨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笑道:“以后,你們禮部要是再敢提一句和親,我就要了你的腦袋。”“你......”左侍郎氣得差點暈過去,“驃騎將軍,與外邦打交道,乃是我禮部之事,將軍府不應過問的。”太囂張了!霍云勾了一下唇角,平靜道:“道理,臨安縣主想必已經同你們說過了。”“她......她那是歪理!”左侍郎憤懣道。“話我已經說了。”霍云稍稍放開了左侍郎的肩膀,“你若是聽不懂人話,不會講道理,本將軍也略通一些拳腳。”左侍郎嚇得一下子就跌回了馬車里,縮在角落里,哆哆嗦嗦的看著霍云。“你別亂來啊。”倒不怪他膽小,畢竟,他方才已經被周晚吟借著大義的名頭打了他一耳光了。若是霍云再找這個由頭打他一頓,傳出去,指不定就變成了禮部左侍郎無能,逼宗室女和親,被驃騎將軍暴揍!“不將軍不會亂來的。”霍云笑了一聲,“我只是來提醒你,和親的事,你們禮部不要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