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陸府,我在城門下鑰之前乘著馬車出城,在郊外的一處客棧住下。
我打點給掌柜一些銀兩。
“我欲南下,可有途徑?”
掌柜沉吟片刻,“姑娘孤身一人,陸路兇險,漕幫每隔四日才有專門搭乘官婦小姐探親訪友的船舫,最早還要等三日。”
“如若銀兩充足,也可避開大路走小舟,掩人耳目。”
我最終選擇走了水路。
老船夫經驗老道,行船至穩,可我還是難以抑制的頭暈腦脹。
一路上吐了許多次,風餐露宿,顛沛流離。
我實在疲倦極了,枕在窗邊沉沉睡去。
眼前逐漸變得模糊,浮現起家鄉的舊景,白墻綠樹,雀啼蟬鳴,有船夫撐著竹蒿在蓮池中劃過,滿船清夢。
不知道走過了多久山重水復,忽然,船夫一聲聲喚我:
“小姐,我們到了!”
我仰起頭,不遠處的岸邊,金光浮躍,歌舞升平。
是我無數次魂牽夢縈的家鄉舊景。
我終于可以見到外祖母了。
在汴州見到外祖母的那一刻,外祖母看到我風塵仆仆的模樣,頓時老淚縱橫。
她將我揉進懷中,心疼道:
“鳶鳶受苦了,我們不再回那傷心地,以后就住在這里,與我做伴。”
原以為是舟車勞頓,我卻被郎中診出懷有了身孕。
我十分驚訝,對于這個孩子的到來,有些不知所措。
外祖母絲毫沒有在意我懷著身孕從夫家逃走,她對我只有滿滿的心疼。
我在江南煙雨里安養了大半年,順利生下了一個女兒。
外祖母極其喜愛這個重外孫,給女兒取名為“含貞”,取自“含章可貞”。
乾剛坤柔,含晦章美。
多年后,時過境遷,我已經隱姓埋名,重新獲得一個新的身份。
我在江南市鎮包下了一處茶樓,時不時還能在街頭巷尾,聽到京城的消息。
聽聞,爹爹腿上的附骨癰發作,沒了娘親烹煮藥膳、貼敷按摩的悉心照顧,熬了一個冬天,還是去了。
那晚我在夢中夢到了娘親。
她并沒有瞧見我,而我看到她在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