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浴室還沒看呢!”馮云云說。
緊接著,我聽見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漸漸變遠,又重新靠近。
“還真沒人啊?”馮云云似乎十分遺憾,“我說你能不能有點用?”她又開始埋怨姜功旭,“人家要走你就真讓她走啊?就不知道留她一起吃頓晚飯么?”
“行了,我要換衣服了。”姜功旭強行把她趕出去,鎖上了房門。
我聽見他走到了衣柜前,將衣柜門一扇扇地打開。一直到最后,才到我躲著的這一格。
“不悶么?”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向我伸出了手。
我搖了搖頭,身體沒有動。
“等你們走了我再出去。”
萬一待會兒馮云云又闖進來——后果不堪設想。
“隨便你吧。”姜功旭沒有勉強我,轉身進了浴室。
等他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先前的那一身衣服。
“哎——等一下!”我叫住他。
“嗯?”姜功旭轉身,疑惑地看我。
我手腳并用地從衣柜里爬出來,握住他的胳膊,將他轉了個面,背對著我。
他這衣服大概換得挺急,襯衫的一截后擺露在了褲子外面。
“怎么了?”他問我。
“你站著別動。”我吩咐他,隨即把那一截布料拉高了一些。
因為我的動作,姜功旭的后腰露出來了一段。我無意之中一眼掃過去,忽然發現他的腰側多了一道粉色的疤。
當初他被陳亮帶人揍斷胳膊和腿,我照顧過他好一陣,也見過許多次他的身體,很確定那個時候他還沒有這一道疤。
而且這疤也不像是被人打傷的,更像是做了手術后縫合留下來的。
我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我爸身上到處都是這樣的疤。
更湊巧的是,他的那個換腎手術,也是在近乎相同的位置開了一道口。
莫非……姜功旭也做了腎移植手術?
可是,他的身體一直挺健康,也沒聽說腎臟有什么毛病啊……
忽然,一個念頭出現在我的腦中。
難不成是……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么一切的一切,全都能夠對上了。
我無意識地捏緊了他的襯衫,力道大得指甲都陷入肉中。可掌心這一點點的刺痛遠遠比不上心臟的抽痛,我咬緊了下唇,努力控制著自己,才勉強阻止了眼淚的上涌。
“姚初妍?”大概是我半天沒有動作,姜功旭終于再等不及。
他的聲音讓我從夢中驚醒。
“嗯。”我無聲地吸了兩下鼻子,手忙腳亂地把他的襯衫下擺塞進西褲里。
“好了。”我故作輕松地說,“你快出去吧,別讓云云等急了。”
我背對著他,快步走到衣柜邊,重新鉆進去,把門關得嚴嚴實實。
姜功旭沒在臥室里繼續停留。
我聽著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聽著他把臥室的門關上,聽著他和馮云云在外面說話。
直到所有的聲音全部消失,直到一切重歸平靜,我才放任自己大哭出聲。
我背靠著衣柜,將腦袋埋進腿間,眼淚如同決堤一般,不斷地往外涌。
“笨蛋……笨蛋……姜功旭你這個笨蛋!”,content_n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