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堯在烈日下站了整整一個下午。她站在他身邊給他喂水,一邊喂一邊哭。他一邊胡亂給她擦著眼淚,一邊安慰她,說沒什么大不了的,他皮糙肉厚,曬一整天都沒事。后來她對他說了謝謝,那時候池堯也是這樣鄭重其事的說,她一輩子都不用對他道謝。再后來,她就被爸爸收養,繼而也和他失去了聯系。中午,池堯留下來一起吃了午飯。午飯后,他帶著她去了一個地方。福利院翻修之后,他們小時候玩耍的那個院子就被廢棄了。那里有一棵百年的大樹,桑蜜和他就是在那棵樹下認識的。粗壯的綠樹郁郁蔥蔥,見證著時光如白駒過隙。池堯挽起袖子,利落的翻身上樹,從樹杈的中間拿下來一個鐵皮盒子。他對她揚了揚手,“還記得這個嗎?”盒子早已生銹褪色,看不出原樣,桑蜜搖頭。池堯哼笑了聲,用了幾分巧勁才打開盒子,然后遞到她面前,“你看看。”盒子里面放著一些他們的舊物,有桑蜜曾經戴過的蝴蝶發夾,池堯玩過的小汽車,木頭做的小劍,還有他們撿來的徽章...這些雖已陳舊腐朽,卻是他們珍貴的回憶。這天晚上,池堯留宿在福利院。桑蜜問他:“你不回去嗎?”池堯反過來看了她一眼,“你為什么不回去?”她立刻就沉默了,眼里的光一下子熄滅,幽深寂靜,像一片深不見底的湖泊。池堯皺起眉,心中霎時有些懊惱,覺得自己不應該問她這個問題。于是他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壞笑著逗她,“你要是害怕,我可以像小時候一樣陪著你睡。”桑蜜吃驚的張大嘴,這、這人撐不到一天,就原形畢露了!她又不是小孩子了,還需要人陪嗎!她飛快的回房關上門,不打算理他了。只是門外還留著池堯大笑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愉快。*海城。桑蜜已經離開一個星期了。時謹意一個人住在臨湖公館里,每天上班都是低氣壓,但凡底下的人犯了一個小錯,他都能責罰一整個部門的人,只要是他出現的地方,方圓幾里能直接凍死人。余實作為全公司里離他最近的人,對此深有體會,而且只有他一個人知道,時總的這種反常,全部都是因為太太。因為早上他進總裁辦公室,轉達林小姐邀請他一起過平安夜的事,時總連眼都沒抬,只冷冰冰的吐出一個字。“滾。”余實擔心自己被連坐,二話不說就關門出去。為了不再過這種戰戰兢兢的日子,他只能有意無意的在時總面前提起太太,就比如現在他提著一個紙袋進門。“時總,上次的禮服已經洗好了,干洗店那邊聯系不上太太,就把衣服送來了公司。”紙袋中放著慈善晚會那天穿過的衣服,底下是時謹意的西服,最上面是一條濃綠色的長裙。余實試探著問:“時總,是您自己帶回去,還是我送到臨湖公館?”時謹意的眼神久久的落在那抹濃綠上,眼睫顫動了一下,“有航班消息嗎?”余實反應很快,“我每天都查了南州到海城的航班,但沒有太太的身份信息。”他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像北地的雪,凝結成了冰,轉瞬之間冰封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