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崔倩云的聲音,從前只對沈宴錫好的女人,此刻聲音冷如冰渣:“說他幾句就耍脾氣出走,就算出事兒也是他自找的。”
沈宴錫后退一步,心口一陣刺痛。
是他耍脾氣走嗎?明明是崔倩云扯著他手臂,把他拖出門外,冷臉罵他。
“大晚上你把振明的被子弄濕,他睡哪?這土胚屋是我?guī)艘皇稚w起來的。
既然你容不下振明,那就滾出這屋子。”
沈宴錫從不知道,短短半年,從前疼他愛他的崔倩云會完全變了一個人。
從前,因為他一句喜歡吃桑葚,崔倩云半夜偷偷爬起來,把京市政委大院里的那顆桑葚書擼禿了,被崔伯父追著大院打。
因為知道他要下鄉(xiāng),她背著崔伯父薛伯母偷偷報名跟著他來了勝利村。
還說:“我們指腹為婚,你早晚要娶我,我不跟來看著,你要是被其他女人叼走了我找誰哭去?”但自從半年前,海城來的新知青嚴(yán)振明來到知青所后,她對他的溫柔就慢慢給了嚴(yán)振明……“回來了還不進(jìn)來,杵在外面讓其他知青看閑話?”崔倩云的斥責(zé)打斷沈宴錫的思緒。
他抬頭看去,才發(fā)現(xiàn)屋內(nèi)的兩人已經(jīng)穿戴好走到了門邊。
嚴(yán)振明沖他怯怯一笑:“宴錫哥,倩云說我被子濕了,著涼了不好,特地叫我去她屋里睡。”
暗自得意的語調(diào),針一樣刺向沈宴錫。
嚴(yán)振明慣愛玩這種把戲,老喜歡爭奪崔倩云疼愛,之前沈宴錫總會忍不住吃醋生氣,會鬧。
但現(xiàn)在,他只默默讓開。
而從前對他言聽計從,溫柔耐心的崔倩云冷冷道:“以后不要再大半夜跑出去惹人嫌。”
女人眼里的厭惡,瞬間抽干了沈宴錫的力氣。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他苦澀一笑,低聲喃喃:“你放心,我半個月后就離開,到時候就不會惹你嫌棄了。”
沈宴錫換掉衣服,理清自己已經(jīng)到了凌晨。
新的一天到了。
他從行李箱拿出一本畫冊,冊子上是他畫的婚禮,各式各樣的婚禮,他曾經(jīng)幻想著有一天,會和崔倩云用上。
但如今,這輩子恐怕都應(yīng)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