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茗沒有解散軍隊,而是讓他們整裝待發。
雖然沈觴寒口口聲聲說著要將戰事后延到年后,至少讓朝堂內不要動亂再做打算,可面對喜怒無常的君心,她實在無法放松心中繃緊的弦。
沈觴寒看在眼里,也只能苦笑,他前科累累,哪兒有臉讓蘇茗放松警惕?
只是他們都沒料到,朝堂上還有不少眼睛死死盯著蘇茗和她手中的兵符,十萬大軍在京城外虎視眈眈,蘇茗在金鑾殿內目光灼灼。
若不是老臣們耐得住性子,幾乎馬上就要跳出來高喊蘇茗想要造反。
沈觴寒倒是半點不疑心,蘇茗有無數個動手殺他的機會,更何況事到如今,她想要殺他,他只會引頸受戮。
他欠著蘇茗太多條人命,被她拿走又有何妨?
何況他的蘇茗,是一個這般忠誠溫柔,為民著想的好將軍。
這日他下朝,連政事的奏折都無意再聽,徑自跟著蘇茗回了瓊玉宮。
路過那顆結了些果子的栗樹,沈觴寒輕笑道:“茗茗,你可想吃栗子糕?”
蘇茗顧不得糾正他的稱呼,眼眸一亮:“我以為你早就忘了!”
沈觴寒的武功和她不相上下,可他缺少常識,全然不知那味美的栗子盡數包裹在長滿尖刺的栗殼中。
輕功越上樹梢后,甫一伸手去摘,便被扎得手指流血。
他郁悶地跳了下來,見蘇茗笑得見牙不見眼,心情都好了很多,也顧不上疼痛了,將手遞于她面前,低聲道:“茗茗,很疼。”
蘇茗哪里見過他這般柔弱情態,一時間覺得他可憐又可笑,樂不可支地吹了吹他傷口。
“瓊玉宮里有處理傷口的藥粉,”她抿了抿嘴,又溜出一絲笑意,“陛下下回切莫貪嘴了,以免傷了龍軀。”
小月正在灑掃院中的落葉,見沈觴寒身著繡了五爪金龍的玄衣,未曾見過也知道了他的身份。
她腿腳一軟,連忙跪倒在地:“陛下萬安!”
又怯生生地捏著衣角,抬眼看向蘇茗:“將軍……將軍,您回來了。”
說罷,便像只兔子飛快地竄進了自己的廂房。
沈觴寒奇怪地說:“你這小侍女怎么和你不太熟的模樣?茗茗,你不會平日里凈已欺負人家取樂罷?”
蘇茗笑了好一陣,才直起腰說:“從前沒見過生人,被嚇著了。而且私底下,小月從不叫我將軍。”
這倒是沈觴寒不知道的,他這么多年也只喚蘇茗大名,最近才開始喚她“茗茗”,不禁吃味道:“小丫頭都喊你別名么?那倒不是她同你生分,是你同我生分了。”
蘇茗實在沒想到這個角度也能吃醋,無奈地說:“她和我年歲有些差距,是我從將軍府就認得的小家仆,所以索性讓她喚我作‘阿茗姐姐’。”
話音剛落,就聽沈觴寒眼也不眨,張口叫她名字:“阿茗姐姐。”
她臉一瞬間羞得通紅。
蘇茗確實比沈觴寒大兩個月,所以在沈觴寒還小時,也喚過蘇茗“姐姐”這個稱呼。
只是他現在早已不同于當年那嫩生生的嗓音,低沉而醇厚的成年男人認真地叫起姐姐這個詞時,又有著額外的挑逗意味。
蘇茗額心狠狠跳了跳,一時語氣都虛了不少,轉過臉不愿再看他:“別這么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