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炎帶人入城是浩浩蕩蕩的,他趕上隊伍之后天便開始下雨,讓人不由得想,這到底是福是禍呢。天象總是容易讓人多想的,拓跋炎自己不覺得,便仍舊如常號令行軍,城門守備自然認得皇帝,很快給開了門,一句也不敢問。大隊兵馬入城,拓跋炎卻留在城樓上,他瞇起眼看著,心中油然而生自豪。大周的陽春關已是廢墟一片,哪比得上這里,當日慕容崢給他的羞辱,這幾日就能清算了。他不是肯吃虧的人,自認行事更勝慕容崢許多,眼見士兵入城四處搜查,嘴角的弧度越發擴大。在哪躲著呢,第幾日會被找到,狼狽著身形讓人架著帶到自己面前?光是想想拓跋炎都激動不已,他不親自前往就是要享受這份從容和自得。如今攻守易型,又得了慕容崢的行跡,到了自己的地盤上,慕容崢就是有三頭六臂也飛不出自己掌心。等著吧,看如今是誰招架不得。他回身下樓,被匆匆趕來的城主迎接,卻不置一詞,徑直越了過去。此刻心情好不計較那難看的諂媚嘴臉,但他的眼神已經給出警告,再喋喋不休惹人厭煩,即刻就要人頭落地。城主兩難,一方面這貴客駕到不得不接駕,但拓跋炎又不近人情,他久在邊關也不曉得這位皇上的性情如何。是個難伺候的,他畏畏縮縮跟在后面,身后是拓跋炎留下的親衛,壓迫感十足。好在城主府里早就得了風聲布置起來,也不至于怠慢了。客棧,起得早的如秋葉和慕容崢,已經早早出發去別的地方了,起得晚的如姜暄和,被樓下地動山搖弄醒不算,一睜眼就看見有人往里闖。她大驚失色,手下意識伸到枕頭下握住刀,還好昨夜偷懶沒脫外衫,此刻一掀被子就能行動自如。門口全副武裝的人起初只顯出粗暴的行徑,看見姜暄和了又露出不懷好意的神情,她最厭惡如此,但半邊身子和短刀隱沒在陰影里,靜候時機。外頭吵嚷得很,姜暄和來不及顧著拓跋扈了,他們要是動了皇子肯定沒好下場,還是先擔心自己吧。門口那士兵開了門很快就囂張往里走,嘴上說著例行檢查,腳步徑直往榻這邊來,對姜暄和嚴陣以待的神色視若無睹,甚至伸手過來。姜暄和把他臉上得意又貪婪的神色看了個全,頓時內腑翻動,只覺惡心。但她需要這個千鈞一發的機會,因著靠近了,姜暄和才好往他脖頸處下手,同時對方也避之不及。人的脖頸最是脆弱,最厚的甲胄也不會連著脖子,等到這士兵的臉在面前放大,姜暄和看準時機動手就刺,誰知門口突然喊了她名字。“你先別——還是來晚了,你無事吧?”拓跋扈看著地上血流如注的士兵,再看姜暄和,她面無表情地拿床帳擦擦短刀,利刃頓時如新。“怎么了?心疼你的百姓了?”姜暄和冷笑,這幾日的安穩讓她差點忘了本能,好在反應及時,那士兵的手還沒碰到自己,就劇痛難忍僵住,繼而倒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