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顧遇殊恍若雷劈一樣,驀地捂住心臟,似乎揪成一團,所有的問題似乎都迎刃而解,怪不得她身子那么虛弱,怪不得她臉色那么蒼白,可是,他既然一點都不在意。
也許,每次他折磨她的時候,她內心里都在求救,然而他卻一意孤行。
她求過他很多次,眼中都是荒涼的絕望——放過我,遇殊。
然而,他被恨意蒙了眼,什么都看不見。
顧遇殊病了,平素身體健壯得連感冒都少見的人,病了整整三天三夜,高燒不退,然而病得這么厲害,他卻一點都不知道休息,像是要往死里折騰一樣。
江十三把人送到春城,滿肚子里都是腹誹,再這樣子下去,葉小姐可能沒事,他們顧少就先交代在這里了。
顧遇殊曾經也來過春城,來過無數次這個地方。
在被葉三歲背叛的五年里,他一個人來這約定的地方看過很多次。
每次都是一個人,走過熱鬧的街,心里空落落的,身體似乎還記得烈焰灼燒的滋味。
每多來這里一次,他就多恨葉三歲一分,那個曾經答應嫁給他的女人,吃著他的人血饅頭,不知道在哪里逍遙快活。
現在,依舊是他一個人來。
他人去了佛門山,那座山,以牽姻緣而著名。
他就是在那里跟她求婚的,在她二十歲生日的時候,法定結婚年齡。
佛門大師正在整理著姻緣樹上的紅繩,余光看到顧遇殊,這位施主也真的是,年年都要來:“施主,你又來了?你不是一直在找那個女孩嗎?前天,我見著了,她也是一個人來的。”
顧遇殊知道葉三歲來過,他啞著聲音開口,持續的高燒,讓他的嗓子像是被煙熏壞了一樣:“她來做什么?”
佛門大師指了指園子里的姻緣樹:“她似乎來埋了一個盒子。”
“謝謝大師。”顧遇殊看著滿園的姻緣樹,似乎又看到了當初那嬌俏的少女。
大師看著顧遇殊走進園子里,徒手挖坑,這園子這么大,顧遇殊又怎么找得到埋在哪里呢?
他忍不住嘆息,這世間的感情,大抵都這么折磨人,幸好他是出家人。
顧遇殊當然是挖出來了,畢竟是剛埋下不久,只要用心找,肯定能找出痕跡。
他指甲縫里都是淤泥和血跡,呼吸出來都是灼熱的氣息,顫著手打開了那個小盒子,里面是他當初求婚的戒指。
五年前的顧遇殊,是顧家舍棄在外的私生子,他其實沒什么錢,但是他還是省吃儉用,鄭重其事買了枚鉆戒。
他本以為,這種東西,葉三歲肯定早就丟了,不然就是賣了。
他緩緩地拂過那戒指,似乎很光滑,一看就是常常被人把玩著。
盒子里面還有張紅布條,用來求姻緣掛在樹上的。
——若有來生,我定嫁你。
顧遇殊跪在姻緣樹下,一拳砸在地上,葉三歲果然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卻是半個字都不向他透露。
她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經歷了什么。
悲傷在胸腔里咆哮著,卻找不到任何出口,只能困在身體里,一遍一遍的自我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