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下旬,上午九點。
外面的世界一派祥和,窗簾被謹慎地掀開一條縫隙,刺眼的光線不等闖入,一只消瘦的手掌迅速將其堵住,隨后整個病房重歸昏暗,只有細微的喘息聲起伏。
大量插進身體的管子,滴滴作響的醫療儀器,干凈到反光的地板……身體很疼,像是被人用力摔碎后粗暴縫起來的瓷偶,每一道毛孔都在痛罵手法不合適。
我完成‘關緊窗簾’這一舉動后,膝蓋很不爭氣的癱軟下來,身體連帶著那一堆看起來就極其昂貴的醫療設備一塊摔在地上,動靜很大。
與此同時,我的呼吸也變成了如垂死鯨魚般的喘息。
‘嗬……’為了讓自己舒服一點,我用手肘支撐著背部倚靠在冰涼的墻壁上,沒想到有一天僅僅是扯上窗簾的動作就能讓我這么辛苦,體力的損耗令我有些昏昏欲睡。
病房里的冷氣很足,我稍微冷靜了些;‘咔噠。
’像是把手被人握住,連接房門和門框的金屬合頁發出的聲音。
快而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驚訝踩在病床的另一側:“你醒了!?”
“……”我抬起疲憊的眼皮看著面前這個套了白大褂,禿頂的中年主任,他身后還跟了幾個護士,首愣愣的看著我,如果把我這種半死不活的樣子當成清醒來看,那他多少有點缺乏職業素養。
禿頂主任先是看了眼一片狼藉的病房,嘴角抽搐了下,接著深吸一口氣:“小兄弟,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我說:“鹿北。”
禿頂主任繼續問:“那你知道這里是哪嗎?”
“荻野市第一人民醫院重癥監護室。”
鹿北對答如流,禿頂主任欣慰的點了點頭:“昏迷一個多月,沒想到你醒來后竟都記得,實在了不起啊。”
“因為病號服上寫著。”
鹿北一邊拔出插進腹部的軟管,一邊瞇起眼睛,指著日歷確認道:“還有一件事,我的昏迷時間準確來說是44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