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漸漸被墨色的夜幕吞噬,那夜色仿若被邪祟打翻了墨斗,濃稠的黑暗如洶涌的潮水,沉甸甸地覆壓在那仿若蟒蛇蜿蜒的山路上。
我孤身一人,腳步踉蹌卻又帶著幾分倉惶的急促,在這長達五六公里的山徑上艱難跋涉。
道旁,一座座孤墳在黯淡的月色下森然林立,那些斑駁的墓碑影影綽綽,似有若無地隱匿于夜色之中,仿佛每一座墳塋背后,都潛藏著無數雙在黑暗中幽冷窺視的眼眸,冷冷地睨視著我這個貿然闖入的不速之客。
“喵——”,山上的野貓不時發出凄厲的嘶叫,那聲音在這死寂般的夜里,詭譎地仿若孩童絕望的啼哭,一聲聲首首地刺進我心底最柔軟脆弱的角落,讓恐懼在心底瘋狂滋生。
而那貓頭鷹的咕咕聲,恰似從地獄深淵傳來的不祥詛咒,每一聲都重重地敲打著我緊繃到極致的神經,使得我的心跳急劇加速,仿若一只瘋狂跳動的戰鼓,隨時都可能沖破胸膛的禁錮。
我腳步如飛,一刻也不敢停歇,然而,背后卻清晰地傳來“噔噔噔噔噔”的腳步聲,那聲音仿若附骨之蛆,不緊不慢地緊緊跟隨,始終與我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詭異距離。
恐懼宛如粗壯且堅韌的藤蔓,死死地纏裹住我的咽喉,令我無法發出絲毫聲響,更不敢貿然回頭去窺探那如影隨形的“未知之物”,只能憑借著心中那一抹對同學僅存的微弱期盼,朝著他們應允接應我的山頭,不顧一切地拼命奔逃。
“你走快一點,你走快一點,我們在這里等你。”
突兀地,山上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縹緲的呼喊聲,那聲音在空曠寂寥的山間悠悠回蕩,恰似鬼魅陰森的私語。
那一刻,我仿若溺水瀕死之人猛地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不顧一切地朝著那聲音的來處飛奔而去。
十幾分鐘仿若一個世紀般漫長的奪命狂奔后,我終于登上了那山頭,然而,眼前唯有死寂沉沉的黑暗,仿若一頭張著血盆大口、擇人而噬的洪荒巨獸,將我死死地籠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