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片刻，趙伯不得不提醒情緒恍惚的姜啟之，“老爺，時辰快到了，您是去攝政王府還是……”“去太子府。”姜啟之睜開疲憊的雙眼，女兒出嫁，他這個做父親的自然得出面赴喜宴，不過姜云姒……哼，就算她嫁得再風(fēng)光又能如何？自己這個親爹不出面，她到死都是沒臉的。但姜啟之確實有些擔(dān)心姜婉若，她今日的嫁妝被搶了去，且太子尚不知曉她被斬斷了手指，若自己不去撐腰，誰知會發(fā)生何事？在這樣的念頭之下，縱然姜啟之如今身心俱疲，卻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前去太子府。姜啟之一走，丞相府上下寂靜得仿佛一座空宅。薛姨娘的尸體被下人胡亂卷了一張破席隨便扔了出去。“呸，真是晦氣，被派了個抬死人的活兒。”一個人丟下破席后趕緊拍了拍手上的灰，三兩步蹦遠(yuǎn)了。另一人也罵罵咧咧地說著，“人都死了你還怕什么？我就不信她還能爬起來了！”說著他一把薅下薛姨娘頭上的釵子沾沾自喜道：“兄弟，別說老哥不提點你，這薛姨娘啊從前也算是半個主子，你看看她頭上戴的，身上穿的，比得上咱們一年半載的月銀了，你若是不要，老哥我可就不客氣了。”這就是發(fā)死人財。“唉別別別，給小弟留點！”先前那人一聽有好處，忙不迭喜笑顏開地湊了過來。兩人飛快地把薛姨娘身上值錢的東西洗劫一空，要不是都是嫌棄那一身衣裳實在太過晦氣，只怕他們也不會給薛姨娘留下半點體面。待那兩人走后，一個丫鬟打扮的人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她看了看薛姨娘已無血色的面容，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鋤頭。“機(jī)關(guān)算盡，到頭來不還是死無葬身之地？可惜啊，后悔已經(jīng)晚了。”這丫鬟正是晴兒，她沉默著挖了個大坑，又默默地埋葬了薛姨娘，只不過最后留下的只有一個小小的土包，沒有碑文，更沒有香火祭奠。“看在你近來待我還算不錯的份兒上，我就辛苦一回吧。”晴兒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扛著鋤頭再無留戀地離開了。她要回的不是丞相府，而是攝政王府。從一開始晴兒就是被姜云姒安排在薛姨娘身邊的人，而這張和姜婉晴有幾分相似的臉，也是出自纖容手下，否則，哪里就正好有那么巧的事？此時的丞相府里。本該已經(jīng)離開的姜啟之不知為何又回到了他的院子里，他徑直走向臥房，正要推門而入時，暗中盯梢的護(hù)衛(wèi)突然現(xiàn)身。“不知大人突然回來所謂何事？”這護(hù)衛(wèi)顯然不該過問主子的事情，可他偏偏就問了，這讓“姜啟之”明白，此人是在懷疑自己。姜啟之沒有向他解釋，而是冷眼盯著他，三分怒七分威，其中意思不言而喻。護(hù)衛(wèi)果真低下頭道：“屬下僭越，還請大人恕罪。”“退下。”姜啟之的聲音有些低啞，但護(hù)衛(wèi)并未多想，只當(dāng)是姜啟之或許染了風(fēng)寒。這一次姜啟之推門時沒有被任何人阻攔，他反手關(guān)上門后，徑直走向床榻。故作的沉穩(wěn)也在這個時候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