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人激動地給寧錦辰遞了一個眼神,而后趕緊退開,以免變成被殃及的池魚。寧錦辰的到來擋住了灑在沈臨州身上的陽光,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位兇名在外,卻命不久矣的攝政王,笑道:“聽聞王妃跟隨公主與郡主狩獵去了,王爺在此莫非是在等王妃回來?”沈臨州掀起眼皮子瞧了他一眼,“勞煩殿下讓一讓,臣這身子虛弱得緊,聽聞鬼醫那老頭子說要多見見光,把內里的晦氣化去。”若是換了旁人,哪里有這般的狗膽與皇子說話?偏偏寧錦辰在外便是個廢物點心,似乎誰都能踩上一腳,就連他自己也學會了下意識的退讓。于是這會兒便乖乖往旁邊讓了讓,等他反應過來時沈臨州又抬起手擋了一下陽光,“三殿下今日風頭正盛,不跟著那些青年才俊看熱鬧,反而來此做什么?”“太喧鬧。”寧錦辰左右一看,金大人便忙親自給他搬了一把椅子過來。他順勢坐下,接著自己沒說完的話道:“我還以為王爺的年紀不大,會喜歡與年輕人同樂。只是可惜皇兄被父皇責罰,今日未能參與狩獵。”說到這里,他停下看了沈臨州一眼,沈臨州也很給面子地幫他搭好了戲臺,“聽聞太子文不成武不就,若是他前往狩獵,不知要多少人陪他做戲。”要是太子狩不到獵物,其他人哪里敢使出真本事?“倒是三殿下文韜武略,此次狩獵看起來盡皆歡喜。”“皇兄從前并不是這樣的。”寧錦辰順勢道,“記得年幼之時,皇兄是我們這些兄弟中最上進,也是最得父皇看重的。可在皇兄失蹤被找回后……直至如今,竟還不如年幼時分。一個人當真會變得和從前完全不一樣嗎?”好了,魚兒上鉤了。沈臨州放下手,任由陽光打在他的眼皮上,他微微側首,眼睛才好受了些。“殿下與太子是親兄弟,這些話不該問我。何況太子失蹤時尚且年幼,如今已過了不少年,當然會與從前不同。”“是嗎?”寧錦辰盯著他看了須臾,沒有從他的表情里發現什么異常,就在他張口想繼續試探時,他似乎瞧見了沈臨州放在腹部的手有些奇怪。好像有一道淺淡的紅痕……當他想細看時,沈臨州手腕一轉,將手掩蓋在了衣袖之下。他的衣袖一直如此厚重寬大嗎?寧錦辰皺眉思忖,印象里每次見到沈臨州時,他的雙手似乎都收攏在衣袖之下。只是沈臨州素來病弱,不管酷暑寒冬都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所以哪怕有些異常,也都被忽略了過去。“三殿下?”沈臨州隱含不滿的聲音讓寧錦辰回過神來。他下意識又往沈臨州的衣袖處看了看,卻只能看到他那花紋繁復的袖子。“王爺的年歲和皇兄相仿,為人卻全然不同,故而一時有些恍惚。”他張口緩慢地解釋了一句。但沈臨州似乎發現了他怪異的視線,語氣變得不再和善,“相仿亦是不同,三殿下到底想說什么?”只是多看了幾眼而已,竟如此緊張嗎?寧錦辰覺得自己發現了什么,他心里那個本來不太現實的猜測在這一刻變得清晰,他的眼神里也隨之帶上了幾分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謹慎。